“你我在一起三年,竟然抵不过你和那个妖孽的第一次见面!狼心狗肺的东西!为了她,你竟然敢誓死违抗大汗的命令并以死威胁,不知好歹的东西!三年了,我没有见过你面具后面的真面目,却对你死心塌地,而你竟然为了她,肯摘掉面具,今天,你就是死,是不是也让我见个明白?”
海日的情绪已经彻底迸发了,一句句控诉像一把刀子剜向囚笼里显得暴躁不安的天狼。
“算了吧!你拿我当什么?还不是为了实现你的野心的一只狗?没有我为你东挡西杀,何人认得你是大汗最宠爱的公主?你又凭什么能在大汗面前争宠?我想放下屠刀,和你到雪山脚下放马牧羊,你能行吗?你能舍得下想做草原女王的野心吗?”
“哈哈!我做不到!那么,那个贱女人就能做到吗?她要能做到,现在还会躺在大汗的床上吗?”
海日公主的话音刚落,却在身后传过来一句话:
“能!我能做到!”
原来,身后站着的竟然是一袭白衣凌乱,长发散开,赤脚而立的明月王妃,闭月羞花的一张脸泛着满足的笑意看着囚笼里的天狼,嘴角却明显挂着鲜血。
“杀!”
随着一道闪电在空中炸裂,金顶大帐之内传出来大汗撕心裂肺的怒号。
“下辈子,我陪你到雪山脚下放马牧羊!我等着你!”
此时的明月王妃奔到了囚笼边,笑颜如花,就那么看着天狼,大雨倾盆,没有丝毫的怜惜。
“嗖嗖”
随着弓弦响起,数十枝羽箭已经已经把明月王妃钉在了囚笼之上,伸出的双手,还在拼命的够向天狼。
一时之间,金顶大帐之内乱成一片,最先传出来的是海日公主惊诧的哭声。
“嗷嗷”
此时的天狼仰头长啸,长发暴起,转眼间,绑在全身的绳索迸裂开来,囚笼也在一刹那间瓦解四散,他就像一匹困兽犹斗的恶狼,一把把死未瞑目的明月王妃抱在怀里,生怕她再不见了。
此时身临幻境之中的秦风,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幻,这一幅幅场景已经令他血脉喷张,此时就好像已经附身在天狼身上一般。他不敢眨一下眼睛,生怕错过了任何的蛛丝马迹。
天狼的长啸刚落,就听得大营之外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,由远及近。
“唔啾啾”
随着一声马的嘶鸣,天狼的乌骓马腾空而来,在他身边两只前蹄竖起,威风凛凛宛如天马下凡。
没再犹豫,天狼翻身上马,把明月的尸身用抓过来几条绳索绑在了自己的背上,顺手把乌骓马鞍桥上的玄魔剑拔了出来,长啸不止,暴雨越下越大,此时的天狼,已经是了丧失了心智的恶魔一般。
“今天,我要还你万条命!”
天狼转过头,轻声的对明月说道。
就像女人能听得见一样。
“天狼,你想做什么?赶紧下马受降!”
转眼之间,牛角号声响过之后,天狼已经被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“天狼,你不要冲动!不要犯下杀身之祸!更不要滥杀无辜!”
长胡子耶律楚材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,赤脚跑到天狼马前,厉声向他喊道。
“天狼,你快阻止你的狼群,我托雷去向大汗求情,你我兄弟还要纵马天下,建功立业呢!”
年轻的托雷抢布向前,把弯刀插在了地上,扑通一声跪在了天狼马前,声泪俱下。
“下马投降!不然,放箭了!”
四狗之一的速不台在战马之上把弯刀举到半空,四周的弓箭手已经箭在弦上,只待一声令下,天狼顷刻间就将万箭穿身。
“杀!杀!杀!”
就在此时,海日公主从金顶大帐之内跑了出来,站在大帐门口,看着天狼,一双美目都要窜出火来,咬牙切齿的连声喊道。
第一轮箭雨落下,身中数箭的天狼好像已经被死神遗忘了一般,手持玄魔剑催马冲入了千军万马之中。
就在此时,四面八方一个个形如鬼魅般的影子窜了进来,一时之间,血光冲天,人仰马翻,哀嚎阵阵。
“天狼的狼群!狼群!”
这一场人与狼的大战整整持续到了大雨停歇,乌云散尽。
战场之上,尸积如山,狼影不见。
一人一骑的天狼还在挥舞着玄魔剑,剑剑见血,如疯如魔。
“箭阵准备!箭阵准备!”
一直驻守在金顶大帐之外的一队勇士在托雷的命令之下,弯弓搭箭已经对准了向大帐冲杀而来的天狼。
天狼连声呼啸,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一匹狼跟随,就知道百匹狼已经为自己而死,不由得凶性更生。
“天狼!下马投降!下马投降!”
托雷还不死心,声声呼喝,想唤醒嗜血如魔的天狼。
又一轮箭雨过后,乌骓马已经成了刺猬相仿,又中了数箭的天狼浑身是血,杀红了眼。
转眼之间,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,天狼已经旋风般的冲进了金顶大帐之内。
“保护大汗!保护大汗!”
随着拖雷和海日的惊呼,大汗帐下的“四杰”和“四狗”鱼贯而入,就连耶律楚材跟头把式的也紧随其后。
此时的天狼正站在大帐正中,右手执剑直指着端坐在榻上的大汗,许是一时也没有下定杀心。
“哈哈,你终于还是来了!难道,我给你的荣华富贵、江山功业,还抵不过一个女人?你还是我眼中草原上的勇士和杀神吗?”
大汗身披着一件灰色战袍,须发皆乱,一张古铜色的脸已经状如白纸,浑身微微颤抖之状还是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。
“大汗,你怎么了?啊……”
抢步上前的托雷和海日奔了过去,托雷横刀站在了大汗身前,执刀的手微微发颤,他哪里不知道,凭借天狼的身手,大帐之内的一众人等想要拼命护得大汗安全,恐怕那也是一种奢望了。
海日公主扑跪在大汗脚下,发出惊呼,张大了嘴巴,花容失色。显然看到了大汗的变故。
“闪开!”
大汗拨开拖雷和海日,一张惨白的脸已经变得有些发黑,双眼死死盯着鬼魅般的天狼,大汗脚下已经是鲜血一片。
“江山功业与我何干?我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又何妨?难道我为你杀的人,还换不回来你放过城中二十万人的命吗?”
天狼冷冷说道,眼含绝望的杀气。
“男人最大之乐事,在于压服乱众,战胜敌人,夺取其所有一切,骑其骏马,纳其美貌妻妾!难道这有错吗?难道这不该是草原勇士该做的事吗?一将功成万骨枯,那又怎么样?草原上的狼天生就是要吃羊的,难道你要让它去吃草吗?我给你的你可以拿,我不给你的,你不可以抢!我早已下令,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,我就可以免去屠城,非要试一试我草原勇士们的弯刀是否锋利,我待如何?难道我们勇士们的血就白流了吗?”
大汗虽语调发颤,但丝毫掩盖不住霸道。
“大汗,和这种叛逆有何可讲?让我把他剁碎了,去喂狗!”
四杰之一木华黎欺身向前,挺弯刀就要砍向天狼。
“且慢!”
耶律楚材一声断喝,抢步向前跪倒在地,木华黎硬生生弯刀举在了半空。
“大汗,天狼一时糊涂,请大汗容许他戴罪立功,也请大汗以身体为重!”
耶律楚材何等人物,眼见大汗状况不对,也是心存救天狼一命之念。
“天狼,你摘下你的面具,让我看一眼你的真面目!你我都死而瞑目了!”
大汗并没有理会耶律楚材,伸手抓住了拖雷的胳膊,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身子栽倒。
“免了!谁都不记得我最好!”
天狼凄绝的话音一落,欺身而上,手中的玄魔剑直直就向大汗刺去。许是身上伤势不轻,速度已经明显慢了许多。
“你去死吧!”
就在这个瞬间,随着海日公主的一声断喝,公主手中那把昨夜大汗所赐的弯刀已出鞘,一道金光破空而出,向天狼而去。
“金棺前的金刀!”
秦风哪里会错过了眼神,金刀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?
金刀和天狼手里的玄魔剑相交,刹那间一阵龙吟狼啸之声袭来,震耳欲聋。
扑通一声,天狼负着明月的身体轰然摔在地上,他一骨碌起身,单膝跪地,右手玄魔剑支地,胸口赫然插着那把金刀,堪堪可见刀柄。
此时的天狼,沾满血的长发一垂到地,惨绝的一丝笑挂在脸上,直直的看了一眼冷若冰霜、恨意蚀骨的海日公主,头一垂,一切都归于了寂静。
硝烟散尽,雨已停歇。
一队长长的马队护送着大汗的金顶大帐向远方而去,海日公主的马队却脱离了大军,向另一个方向渐行渐远。
“长胡子,天狼是自己故意想送死吧,他要想全身而退该不是难事,就是刺大汗于死地也不是不可能?怎么会如此?”
“哲别,此种话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起了。天狼死于丘处机从中原带来送给大汗的轩辕刀下,莫非是天意不成?命令史官,今日之事,有关大汗受伤、天狼、明月王妃、海日公主之事不得计入史册,违令者斩!拜托你一件事,把天狼厚葬了吧,这也是大汗的意思……”
圆月当空,神射手哲别率领一支小队,悄然而出,不知去向。
又一群野狼,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,悄无声息的跟随在哲别的小队之后,或许是因为哲别小队护送着装有天狼遗骸的棺木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