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,李长笑下了楼,走向停泊在江边的红色小舟。
“此人是何许人也?我观其佩剑戴酒,估计是名江湖客,可有人知其名讳?”
“哼,我乃堂堂七风腿刘伟,难道会输给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?我不服!胧月姑娘为何不选我!”
各种抱怨之声传来。
也有人朝着李长笑喊话:“这位公子,我愿出千金换你这名额,可否换我上舟,与胧月姑娘一叙?”
李长笑笑着摇头,径直走上小舟。
那名动凌天城的花魁,轻轻关上船帘,遮挡视野,随后小船继续行驶,渐渐远离人群。
嘈杂之声渐远。
小舟内,古色古香。
精心打扮过的花魁,朝李长笑轻轻一笑,一边伸手引他入座,一边沏茶倒水。
李长笑近距离观察此女,算是明白对方为何能名动凌天城了。
曲技一绝,再加上样貌秀美,那双纤纤玉腿更是勾人心魄。
“公子是修行中人吧?”李长笑入座后,胧月含笑开口道。
李长笑点头,灵气枯竭不过三百年,修行者依旧很多,互相认出,并不足为奇。
“说起来,我与公子,其实也算是半个故人了。”胧月细心砌着茶水,不止曲艺一绝,茶艺也是顶级,动作行云流水,赏心悦目。
“哦?”
这话倒是勾起了李长笑的好奇心。
“公子可还认得这东西?”胧月取出一包香囊,放在桌上。
李长笑看到此物,顿时摇头失笑,“当然记得。”
当时身处深宫,他想展现自己的才能,引起父亲的注意。
于是发明了许多物件。
弓弩、香囊、肥皂……
这集百花之香气于一身的香囊,便是他的作品。
看来,这个女子,是认出自己的身份了啊。
李长笑心中有些惆怅。
没想到近千年过去了,这凌天城中,竟还有人会记得自己。
“当初此物一出,可是受不少姐妹哄抢呢。”胧月仙子轻笑道。
李长笑洒脱一笑,“都是些小物件罢了,如今市面上,比这好的香囊,一抓一大把。”
“话虽如此,但我一直只用这款。”胧月笑道。
李长笑不由得疑惑道:“看来姑娘也是修行中人,不过我有一事不明,姑娘是怎么认出我的?”
“当初在这凌天城,我从未出过深宫,且也名声不显,莫说深宫之外了,就深宫之内的奴仆,知道我名讳的也不多。”
胧月姑娘眼中浮现追忆之色,目光落在江面上,悠悠道:“快入冬了啊。”
“当年你离开,也是在冬季吧?”
胧月的话语,将李长笑的思绪拉回。
那年大赦天下。
李长笑本该重回皇子之位,却被人从中作梗,不知因何原因,被贬为庶人,流放三万里。
而且是选在冬季。
当时街道空无一人,白雪皑皑,李长笑饥寒交迫,连件像样的鞋子都没有。
如若没有大梦长生体,他扛不过那年冬季。
从牢狱一路徒步走出凌天城,他第一次看到这般恢宏的城镇。
就在即将出城之际,碰到了一个裹着狐裘大衣的女子。
当时只是匆匆一瞥,李长笑便低头赶路去了。
如今回想起来,当日那女子的模样,与眼前这胧月姑娘,生得倒是极像。
没想到当日的匆匆一瞥,居然还为今日的相见,埋下了伏笔。
李长笑问道:“你便是那日的…”
胧月将砌好的茶水,推到李长笑身前,轻轻点头,“没错。”
“为何?”李长笑问道:“应该有一千年了吧,为何还记得我这无名之人?”
“因为用了你的香囊。”胧月如实说道:“心生好奇,便想去瞧瞧。”
突然,她嫣然一笑,“公子可否与小女子说说,这些年在外面的经历见闻?小女子自来到凌天城起,倒从未离开过。”
“那些破事,有何好说的。”李长笑摇头,看向胧月,“再说,我是客,不该是由我来听,胧月姑娘来说吗?”
胧月无奈道:“既然如此,公子想听什么?”
李长笑目光深邃,“就说说凌天城内的大小事吧。”
……
翌日。
红色小舟靠岸。
李长笑找遍凌天城,终于找到一家客栈,还余下两间空房。
只不过价格有些小贵,他思索了一下,便和商家商量,能否用一个美梦来抵价。
商家嗤笑连连,眼看就要发火,李长笑急忙掏出银子,商家见后,又立马转为了笑脸。
他终于安稳住下,刚一入房,便倒头睡去,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,醒来后,也只是喝酒闲逛。
一连半个月过去。
随着百年庆越发临近。
来凌天城的人越来越多,江湖客、商户、农户,甚至修行者,也来了不少。
隐隐有风雨汇聚的感觉。
胧月身为当红花魁,每隔几日,便在红舟坊出现一次,演奏小曲。
只不过之后几次,都没有人能上那红色小舟。
说来也对,她本是修行中人,又怎么会看得起,那些凡夫俗子呢。
单是寿元,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。
朝夕之欢,已经是极致。
百年庆的前一天夜晚。
一只灵鸟,飞到李长笑的房间,爪子处绑着一封书信。
是胧月写的,说今晚想与李长笑一叙。
李长笑如约而至,这一次,两人共乘一搜不起眼的灰色小舟,在凌天江中游荡。
清风,明月,孤舟,两人。
胧月似乎放开了许多,还告诉李长笑,她的真名其实不叫胧月,而是叫符桃,胧月是来到凌天城后,才改的名字。
还和李长笑说起,她之所以喜欢他制作的香囊,是因为和一种百幽花的香味很像。
在两人交谈中。
一道火炮凌天,轰的一声,化做漫天星火。
李长笑坐在船头,抱着青萍剑,喝着酒,愣愣看着烟火,什么都没说。
凌天江表面,倒映出万家灯火。
可内里,却暗流涌动。
符桃神情恍惚,不知在想些什么,只是问李长笑讨了杯酒,一口饮下,眼睛瞪大了起来。
“不好喝。”她说道,“从没喝过这么苦的酒。”
……
第二日。
百年庆开始了。
举国欢腾,百姓难得可以休息三日,杀鸡宰羊。
更有酒馆推出活动,酒量最大者,直接免单!
李长笑等这个活动很久了,早早就守在酒店门口,一开门便冲了进去,尽是挑选那些昂贵的酒水。
看得老板,还以为是对面酒庄,故意请来砸场子的。
文武百官,后宫三千,与当朝皇帝,共乘一艘皇家专属轮船,共赏凌天江。
传闻这艘皇轮,曾经是一件不得了的法器,可飞天入地,更可轰杀炼虚期的修士!
可惜,随着灵气枯竭,阵法失效,沦落为了普通的轮船。不过当它行驶在凌天江上,依旧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之感。
凌天江宽七百米,皇轮宛如庞然大物,江岸两侧,无数子民围观。
亲民的官员,笑着朝两侧打招呼。
当朝皇帝,站在船头,衮服飘飘,龙威浩荡。
这种欢庆的日子,自然少不了余兴节目。
胧月那首《曲水兰亭》十分出名,受到特别邀请,也上了那搜皇轮,在文武百官、三千后宫、在两侧无数百姓前演奏。
当然,是压轴出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