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钱前分开后,张锦一路疾驰,原计划去徐漫妮那里,犹豫了片刻还是掉转头,临时去了断片酒吧。
到了酒吧,张锦有些坐立不安,但还是给徐漫妮发了微信,说自己不回去了,另一头握着手机的那人,攒了很久的喜悦终究还是被平息下去,只是淡淡回复了一个“好”便关了手机。
一沓福佳白整整齐齐摆放在他面前,只有空了的五个瓶子显得有些突兀,胃里有些翻江倒海,世界也开始有些天旋地转。
他盯着昏黄的灯光,把五个啤酒盖来来回回摆放着,换着不同的方向,但仍然没有一个图案是出口的形状。
断片的经理走上前,毕恭毕敬地问道,“张总,还要啤酒吗?我再拿一打过来?”
张锦摆了摆手,“不了,这些就够了,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?”于他而言,这偌大的断片酒吧并不是唯一的经济来源,当初低调地买下这里,不过是留个念想,更何况自己最近实在无暇顾及,便也任其自在生长。
店经理也只是一五一十汇报着,张锦却什么也听不进去,收支基本能够维持平衡,略有结余,打发走经理,他独自坐在原地,对面空空荡荡的,不知何时飘着一个人影,好像是苏倾城又回来了,当年每有难处,他都会来这里找她,她就像会魔法的仙女一样,总是能很快解决自己的问题。
此时,一切都没有如所设想的那般发生,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,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被动,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个笑话。
张锦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,即使如今仍存对她的依赖心理,或许每个人都是脆弱的吧,只是有没有看到的区别罢了。
直到断片打烊,他仍然没有走,断片二楼有一个独立的包厢,被开辟成了办公室,自她走后,一直紧锁着门,里面的一切都纹丝未动,里面是个小套间,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卧室,他躺在洁白的床上,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天启公司一切如常,股价也趋于稳定,并适当小幅上扬,杜天明最近打了鸡血似的,天天开会,布置工作,并听取着各个分公司的汇报,仿佛是对自己那不在的几天公司交到张锦手里的“工作检查”。
朱颖慧穿着一身红色的修身包臀裙,扭动着腰肢夸张地走路,像只骄傲的孔雀,张锦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,这个女人,恨不得把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刻在身上每一处见光的地方。杜天明回来之后,她似乎又有了靠山,做什么说什么都高调了起来。
杜天明参加了市里组织的民营经济座谈会,作为代表之一进行了发言,书记对天启公司给予了充分的肯定,回到公司后,杜天明又安排公司的新媒体运营部对这一消息进行大肆报道,看到相关的推文,张锦心中很不是滋味儿。
张锦来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,却听见坐在窗边的同事正在悄声议论,“我听说检查组准备撤了,之前那个钱伟杰,就是钱前的叔叔已经移送司法机关了,好像还有一些其它什么人,倒是天启一切太平。”
“是啊是啊,这个杜董还是有几把刷子的,这个节骨眼儿还这么高调地参加市里的活动。”
“……”
张锦将一切听在耳里,拿了咖啡便离开了,未多做停留。
回办公室的路上,徐漫妮的电话便打了过来,他想起那天放了她鸽子的事情,心中有些愧疚,清了清嗓子,按下了接听键,“漫妮,怎么了?”
“我做了你爱吃的,下班早点来吧。”
张锦有些诧异,“你下午没有上班吗?”
徐漫妮笑着回应,“下午请假了,我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菜就回来了。”
张锦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,一无所有的时候,才知道谁是最亲近的人。
下了班,张锦便开着车去了徐漫妮家里,两个人喝了点儿红酒。
徐漫妮闭口不谈天启的任何事情,生怕刺激到他,她再清楚不过,他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,杜天明不但相安无事地回到公司,更是继续变本加厉作威作福,她除了默默支持,也没有丝毫办法能够扳倒杜天明。
她边给他碗里挑着菜,边开口说道,“我去医院检查过了,医生说现在技术革新快,我的身体可以治疗,还是可以生孩子的。”
张锦心里咯噔了一下,不知道是红酒喝得微醺了,还是他的羞赧,红色布满整张脸,连耳根子都没放过,但他仍旧装作漠然的样子,回应着,“那挺好的。”如今的他是不愿意再继续耽误她了。
后半顿饭,张锦整个人吃得不是滋味儿,徐漫妮也没有再强留,或许只能把一切的结果交给时间。
天启召开会议,研究工作分工的事情,副总分工做了调整,杜天明宣布着消息,“钱前由工程项转入内部行政管理。”台下一片窃窃私语,张锦只是双手环胸,什么都没有说。
大家心中都清楚,钱前失去了背景,自然什么地位也是不再有了,就算以前杜天明连钱前都要赔笑,现在在他眼里他钱前什么也不是了,只是没有那么直接,明着也只是挂个闲职。
经历了这一遭,钱前心中倒是坦然,这些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,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,也都是叔叔的功劳,论学历比不上张锦和徐漫妮,论背景,离开钱伟杰,自己估计只能从低层做起,如今失去了这个最大的靠山,自己还能有口饭吃,就很不错了。
会议结束,钱前便回到工程部开始收拾着东西,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悔,以前若是踏实做事,至少自己手里还是有些可观的资源的,虽然管理了很多年,没有什么功劳,但也还是有苦劳的,至少对整个工程部的下属还是掏心掏肺的,他这个人就不擅长做拐弯抹角的事。
端着办公用品刚走到门口,一堆员工便跟在他身后叫住了他,“钱总!”他回头看着一帮人不舍的眼神,自己眼眶的泪水也开始打转,这该死的离别场面,自己哪里扛得住,“行了,你们好好干!我钱前永远把你们当推心置腹的朋友,不过最近是有些落魄,找你们蹭饭蹭酒喝,可不许拒绝我!”
几个员工笑出声,这个节骨眼儿他还能开得出玩笑,也算是放心了。江湖路远,各自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