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瞬之间,时光飞逝,虞再在纽约医院的漫长守候里,每日陪伴着虞镡进行催眠治疗,同时密切关注着国内的新闻动态,几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。
日复一日,从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到夜晚的最后一抹晚霞,屏幕上的每一个字符都牵动着她的心弦。
薛砚辞的消息似乎一切安好,而关于文嘉的报道,也未曾提及青城矿区的阴霾,仿佛一切都向着平静的方向发展。
然而,四个月后的某一天,当虞冉习惯性地翻开新闻应用,一条标题让她的心瞬间冻结——薛砚辞亲自曝光了文嘉的多项商业犯罪行为,警方介入调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,震撼了整个舆论场。
虞冉的指尖颤抖着点开了链接,新闻的翔实程度令人咋舌。
薛砚辞所列举的指控触目惊心,从早年间暗箱操作的黑幕交易、税务违规,到薛家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网,一一呈现在公众面前。
身为文嘉的cEo,薛砚辞手握铁证,促使警方迅速启动了调查程序,一时间,文嘉高层及薛家全员均被警方控制,连举报者薛砚辞本人也未能幸免。
网络评论区沸反盈天,质疑与不解之声不绝于耳,多数人难以理解薛砚辞此举背后的动机,认为这是对家族企业自毁长城的荒谬行为。
而对于虞冉而言,这却像是揭开了一个深藏的秘密——薛砚辞所图的,从来都不是薛家的财富与地位。
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逐一拼接,薛砚辞接掌文嘉,表面上的家族内斗不过是他精心布置的迷雾,实质上是为了令薛家放松警惕,从而让那些隐藏在阴影下的非法行径暴露无遗。
权力与金钱,这世间最大的诱惑,却也成为薛砚辞布局反击的绝佳武器。
薛珉辉的算计与防范,在薛砚辞玉石俱焚的决心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。
虞冉突然意识到,那年薛砚辞濒死之境的倒地,或许只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中的一幕,而每一次绝境逢生,都加深了他对家族内部腐朽的痛恨,逼迫他走上了同归于尽的不归路。
在生命的天平上,若非走投无路,谁愿以命相搏?
这场权力的游戏,远比她想象得更为残酷与绝望。
薛砚辞这一手,不仅让薛珉辉措手不及,连他周遭的亲信与朋友都陷入了深深的惊愕之中,仿佛晴空突来的霹雳,震得他们心神不宁。
郭以珏、景晟与方若兰,这三个平日里与薛砚辞虽称不上密友却也相知甚深的人,竟是从冰冷的新闻播报中,才得知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。
屏幕上的文字冷酷而无情,每一个字符都仿佛在诉说着一场蓄谋已久的风暴。
决定行动的瞬间,郭以珏没有丝毫犹豫,迅速启动了车子,那辆老旧而可靠的轿车轰鸣着引擎,宛如一头被唤醒的野兽,载着景晟和方若兰,直冲派出所的方向而去。
路上,车窗外的城市风光飞快倒退,正如他们心中那些曾经关于薛砚辞的固有印象,此刻正一点点被颠覆,直至模糊不清。
车厢内,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。
景晟和方若兰面庞沉静如水,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思绪,那是一种交织着不解、担忧与愤怒的情绪。
方若兰终于打破沉默,声音微颤地询问郭以珏:“难道你也没有丝毫察觉?”
郭以珏的回答简短而生硬,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两个字:“没有。”
他的喉咙如同沙漠般干涸,那简单的否定背后,藏着深深的自责与挫败感。
作为与薛砚辞交集最多的朋友,郭以珏一直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能够洞察薛砚辞的每一个举动,却不料,这一切竟是如此出乎意料。
在他的认知中,薛砚辞所图无非是家族的遗产,通过巧妙利用矿区项目的力量,推翻薛珉辉的统治,最终取而代之。
然而,薛砚辞选择的路,竟是那样决绝,不惜一切代价,哪怕是玉石俱焚。
这种极端的做法,即便是心思细腻的郭以珏也难以想象,更不用说接受。
景晟,以他法律人的敏锐,抛出了一个专业的疑问,打破了车内凝固的空气:“这样的情况,警方会如何定性?”
郭以珏沉吟片刻,给出了自己的判断:“至少三年,多则五年,具体还要看他自己提供的证据中有多少是不利于自身的。”
言毕,三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,特别是方若兰,眼神低垂,嘴唇紧抿,似乎有什么更深层的忧虑。
他心中的不安,并非源于可能的刑期长短,而是对于薛砚辞内心世界的深度揣测。
他隐约感到,薛砚辞从一开始就未曾希冀过长久的生命,那些看似为了争夺权力与财富的举动,或许只是他布下的迷雾,用来掩盖一个更为冷酷的真相。
媒体披露的证据,犹如一块块拼图,渐渐勾勒出薛砚辞那不为人知的全貌。
原来,他对薛家的挑战,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为了争夺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报复,一种对家族伪善的彻底揭露。
薛砚辞的每一步,都是精心策划,他用自己作为诱饵,将薛家一步步引入预设的陷阱。
这场深沉的布局,让郭以珏不得不承认,他们所有人的目光,都太过肤浅,没能看透薛砚辞心中的熊熊烈火。
“真是个疯子。”
郭以珏喃喃自语,双手紧握方向盘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“难怪他之前会做出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举动。”
“什么?难怪什么?”
方若兰与景晟几乎是同时发问,他们的脸上同样挂着不解与迫切。
郭以珏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抹痛楚:“难怪他会安排舒瑜为虞再进行催眠治疗!这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,而我们都被蒙在鼓里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层层波澜。
回想起来,薛砚辞的一切行为,都像是精心编排的剧本,每一个细节都被他计算在内。
他根本不屑于苟活于世,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视如草芥,那么,对于虞冉,这个他曾关怀备至的女人,又怎会计较她的未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