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那份遗嘱,郭以珏曾天真地认为,那不过是一种预防措施,却未料到,那竟是薛砚辞为自己策划的最后告别。
而提及“催眠”,方若兰脸色骤变,急切地追问:“虞冉离开后,有没有跟你联系?那个催眠治疗,她完成了吗?”
郭以珏轻轻摇头,心底泛起一股苦涩。
他与虞冉之间的沟通,已经中断了数月之久。
究其原因,是他无法忍受虞冉那表面的热情下隐藏的虚伪,以至于到最后,连回复她的消息都成了一种负担。
……
车外,城市的喧嚣依旧,而车内,却是另一番静默的风景,每个人的心海都翻涌着各自的波涛,关于薛砚辞,关于那么完的故事,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,尚未揭开的秘密。
夕阳余晖下,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派出所的阴影中,最终稳稳停在了大门口,仿佛一段未竟故事的开端。
郭以珏熟练地拉起手刹,车内的氛围因为即将面对的未知而略显凝重。
方若兰与景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随即解开安全带,随着郭以珏的脚步,三人肩并肩踏入了那扇决定命运的大门。
才迈进几步,一阵微风拂面,夹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紧张气息,宋晋的身影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,如同剧本早已安排好的一幕。
郭以珏、方若兰、景晟,他们的眼中瞬间掠过复杂的光华,彼此之间无需多言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郭以珏身形一闪,几乎是在众人还未及反应之际,已站在宋晋面前,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燃起愤怒的火焰,紧攥住宋晋衣领的双手微微颤抖。
“你知道所有真相,不是吗?”
每个字眼仿佛都承载着千钧重量,掷地有声。
宋晋的目光低垂,避开了郭以珏燃烧般的视线,他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。
“他为了这个案子,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线索,减刑的事,检察院会酌情考虑。”
话语虽轻,却似乎无法平息郭以珏心中的怒火。
“我必须见到他!”
郭以珏的话语中饱含迫切,减刑的许诺在他听来宛如耳边风,他内心的渴望只有一个——面对面质问薛砚辞,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。
宋晋无奈地摇了摇头,传达了薛砚辞的意愿,声音中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。
“他说现在不想见任何人,建议你们过些时候再来。”
郭以珏的情绪瞬间失控,音量不由自主地上升,话语中透出坚决:“你告诉他,他若继续躲我,那我亲自飞往纽约也要找他当面说个明白!”
宋晋轻轻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“你的决心我会转达的。”
景晟见状,将话题转向了案件的其他方面,试图找出些安慰。“薛家人的态度呢?他们对此有何反应?”
他在意的是,薛砚辞如此牺牲,究竟换来了什么。
“薛珉辉与曾蕙笙面临多重指控,刑罚恐难轻饶。”
宋晋的话留有余地,却也不乏悲观,“是漫长的牢狱之灾还是无期,全看检察院最终的定夺。”
“调查还需时日,一旦可申请保释,我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。”
宋晋承诺的同时,也表达了对薛砚辞的关怀,“我也会尽力劝导他,放心吧。”
“辛苦了,谢谢。”
景晟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。
随后,宋晋又带来薛砚辞的一个请求,语气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沉重。
“他母亲住在部队大院,目前安全无忧,只是对外界尚一无所知,他希望我们能为她保持这份平静。”
郭以珏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“事已至此,隐瞒又有何意义?”
他决定利用这个消息作为杠杆,“你转告薛砚辞,如若继续避而不见,他母亲很快便会得知一切。”
留下这番话,郭以珏一行人带着未果的遗憾离开了派出所。
车门合上的瞬间,郭以珏的手机骤然响起,屏幕上闪烁着舒瑜的名字——远在纽约的她,此刻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。
接通电话,郭以珏首先迎上了舒瑜急迫地询问。
“我哥现在怎样了?为什么会……”
“他在拘留所协助调查,预计不久就能申请保释。”
郭以珏言简意赅,承诺之后会详谈,“等我见到他,再细说。”
话题一转,郭以珏关心起舒瑜在纽约的进展。
她此行目的是为虞冉做催眠治疗,以求缓解其心理压力。
虞冉的情况,在前两次治疗后,据说有了显着改善。
“今天下午刚刚完成了第三次催眠,老师说或许再有一次或两次,治疗就能基本完成。”
舒瑜说到这里,语气不由得沉重起来,几秒的沉默后,低语自语道:“原来他坚持让虞冉忘记自己,是有原因的……”
郭以珏听出了舒瑜言语中的深意,这不仅仅是关于虞冉的遗忘,更是关乎于自我解脱的选择。
“你何时回来?”
郭以珏关切地问。
“后天的机票已订好。”
舒瑜答道。
“那好,回来我们再好好聊聊。”
郭以珏挂断电话,车内再度回归宁静,每个人的心中却波涛汹涌,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未来。
虞冉静静地躺在柔软却似乎略显狭窄的床铺上,周身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轻包裹,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疲惫。
她的头部沉甸甸的,像是一枚经历漫长舞蹈后的陀螺,试图在旋转中寻找那份静止的安宁,却始终摆脱不了眩晕的困扰。
太阳穴的位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执着细针,不紧不慢地、精准地刺激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,让她难以言喻的痛苦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。
这并非初次体验,而是自催眠实验以来第三次遭受这般折磨。
每一场心灵深处的探索结束后,留给她的不仅仅是知识的洞见,还有逐渐加剧的生理不适。
今夜,虞冉几乎与睡眠无缘,辗转反侧间,床单的皱褶记录着她无尽的煎熬,时间在她不安的翻滚中悄然流逝了近二十分钟。
最终,她决定向乔治教授求援,让这份苦楚得以缓解。
指尖轻触屏幕,每个字仿佛都承载着她深深的期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