矮案边还坐着一人。
道袍布鞋,面容端美,岁月并没有在他的面颊上留下过多的痕迹,反而为他沉淀出一种内敛如水的气度,赫然正是相冢谋。
他轻抚玉如意,笑起来是像是春风吹皱了寒潭水:“公主也就罢了,裴道珠若是丢了,这可是大事。殿下怎么回事,怎的连个女人也看不住?”
元承面色阴寒,没有接话。
相冢谋吩咐立刻派人去找,又对元承道:“如今皇帝驾崩,殿下就是天子。登基第一件事,该是排除异己,巩固自己的势力。洛阳的朝廷里,有不少出身南方世家的官员,又或者祖上乃是南朝人。萧衡即将兵临城下,未免两军交锋时朝廷有人生出异心,该把这些官员尽数斩首示众。”
元承挑眉。
他盯向相冢谋:“那些官员数量众多,若是一概斩首,岂不是动摇朝廷根基?”
“怎会?再让心腹接替官职就是。”相冢谋完全不以为意,“堂堂一国天子,绝不能有妇人之心,殿下该是明白的。”
元承沉默。
若是放在从前,他定然是信任这位老师的。
可如今……
裴道湘的话犹在耳畔。
她说,国师相冢谋,乃是蓄意挑起两国战事。
他不是为了帮助北国一统天下,而是想要毁了这天下。
他心里存着戒备,面上只不动声色道:“若是才登基就杀害众臣,只怕会引来不满。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找到裴道珠,其他的事,容后再议。”
他起身离去。
相冢谋还算温和的表情,在他离开后瞬间变得狰狞。
玉如意在他手中产生丝丝裂隙,不过顷刻之间就化作了齑粉。
过了许久,他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。
……
裴道珠和元栩栩到底没能跑出洛阳。
马车穿过城郊的山野小路时,被相冢谋派出去的大批侍卫截获,又给带回了皇宫。
东宫,宝殿。
元栩栩面红耳赤:“皇兄明知我喜欢裴姐姐,却还要拿她当人质,百般折辱她!我带她逃跑又怎样,终究是我敌不过你,否则,我定然要带她走得远远的!”
元承连个正眼都没给她。
他这妹妹娇纵惯了,如今是改不好的。
他的笑容带着一丝狰狞,只盯着裴道珠:“你是不是以为,有她帮忙,就能逃回萧衡的身边?到底是你啊,前几日的温顺不过都是伪装,逃跑,才是你真正的目的。”
裴道珠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中。
对这次出逃,她早已做好失败的打算。
她笑了笑,大胆地迎上元承的视线:“那又怎样呢?殿下又不能杀我,又不能虐待我……总要留着我,对付萧衡不是?”
元承骤然黑了脸。
他三两步上前,一把掐住裴道珠的脖颈:“你敢挑衅我?!”
裴道珠略显苍白的小脸,因为窒息而逐渐涨得通红。
她盯着元承,目光复杂至极。
面前的男人,即将和萧衡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的男人,是萧衡的堂兄弟。
偏偏他们都一无所知。
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
元承不悦:“你那是什么眼神?!”
裴道珠还没说话,元栩栩着急了,连忙上前去拽元承:“皇兄,你这样裴姐姐会死的!你快住手!”
殿中正乱着,相冢谋笑着走了进来。
,
晚安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