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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第36章昨晚睡得还好吗?我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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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趴在他的大腿上, 吮咬住他的手指。

噗通、噗通。

晏画阑按住左胸口,感受到胸腔里突突跳动的心脏。

心悸的感觉只在一瞬间,下一瞬间, 少年忽然痛苦地蹙眉头, 口鼻涌出黑血。

晏画阑瞳孔骤缩, 将闭上眼睛的少年揽入怀, 展翅冲出寝殿。

“——医师!!”

*

一炷香之后。

霜绛年阖眼躺在榻上, 眼前漆黑,周草『药』味浓郁。

“……他怎么样。”晏画阑沙哑的嗓音从他身边传来。

“三百年修为的鸩毒见血封喉, 但好在只云雀妖本身具有抗毒『性』, 又就医及时,保住了一条『性』命。”

医师一叹:“——只可惜,双眼睛再也看不见了。”

此话一出, 殿立刻陷入了令窒息的寂静。

霜绛年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。

吞食带毒的糕饼并不意, 他只想利用一个契机,让晏画阑看不到他的眼睛, 样一来, 对方便无法通过眼睛来确定他的身份。

凭他自己的医术, 随时可以治愈自己的双眼。

因为忘情, 霜绛年早就习惯了疼痛, 双目失明对他言就像剪掉头发般根本无足轻,但他没想到, 竟会让晏画阑如此愤怒难过。

……所以现在霜绛年心里有一丝愧疚, 有一丝后悔,怀疑自己不做错了什么。

晏画阑全身压极低:“无法医治?”

“没错。”医师摇头,“不过陛下大可宽心,他日后还能为您唱歌, 倒也无碍……”

“呵。”晏画阑冷笑一声,“舌头没了也不妨碍你治病医,我替你拔掉如何?”

医师脸『色』一愕。

花瓶砸碎声猝然响。

“滚!”晏画阑低声咆哮,寝殿的木门为之颤抖。

医师吓得跌坐在地,慌慌张张地爬走。

他问守在殿门的渔回:“我触了陛下什么霉头?”

“说什么‘可以唱歌就无碍’?”渔回低声责备,“那云雀妖不仅仅陛下的宠物,不然陛下也不会抱着他亲自去找你——那时候,陛下身上还带着危及『性』命的烧伤。”

“看我老糊涂。”医师一拍脑壳,“哎,下御膳房要遭殃了。”

“下毒的潘留,也怪御膳房监管不力。”渔回发愁,“毒杀妖王本就死罪,又伤了陛下的爱宠。下不知要惹多大的『乱』子……”

不了解陛下的,会觉得陛下散漫不着边际,无能可欺。

但渔回知,陛下本『性』凶残狂暴,只为了取悦一个,才将那一面藏来。藏得久了,就连本也会忘记。

一次么……

渔回垂眸瞥向瑟瑟发抖的潘留和五花大绑的御膳房众妖,冷:“都带进去,随陛下处置。”

潘留摔坐在寝殿的地板上。

他看着榻上的云雀少年——那少年竟没死,且陛下竟亲自坐在榻边看护。

潘留嫉妒得眼眶通红。

渔回挑出他口塞的布,枪尖架在他颈侧:“逆贼!毒杀妖王陛下,你可知罪?”

潘留叫嚣:“我绝对没有给陛下下毒的想法!我想杀的云雀!陛下,相信我,我只太爱慕您!”

他以为陛下只小惩大诫,自己放下面子告白,足够让陛下回心转意。

晏画阑却连余光都未给他。

“吵么?”他低声问榻上躺着的少年。

霜绛年点头。

“好。”晏画阑淡淡回应。

霜绛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,只听到血『液』喷溅的声音,扭动挣扎的声音,血肉灼烧的声音,额头砰砰在地板上撞击的声音……最后一切归于沉寂,尸体拖走的声音。

殿内落针可闻。

“剩下的拖出去,杀无赦。”晏画阑没什么情绪地说。

御膳房的妖发出一声抽噎,很快声音就掐断。明知必死,他们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,唯恐像潘留一样,赐予更凄惨的死法。

渔回不忍,开口想求情,又怕火上浇油,遂闭上了嘴。

晏画阑的袖子忽然轻轻扯了扯。

霜绛年揪着他的袖角,抬蒙着白纱的眼睛:“陛下,您想让我的眼睛快些好么?”

“不然?”晏画阑面无表情。

霜绛年蹙眉:“可我听说,『乱』造杀孽会影响运,说不定我原本有机缘医治好双眼,却因为沾了太多血腥戾,反……”

他自然不信些的,只不想几十条『性』命白白消失,才如此相劝。

“那不杀就。”晏画阑意地好说话,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杖责五十后,日日为他焚香祈祷。记住,谁救了你们的命。”

御膳房的小妖们大松一口,纷纷跪倒,磕头谢恩。

“国师到了。”渔回通报。

潘留国师的弟子之一,潘留犯法,国师难逃其咎。

“很抱歉,陛下。”国师缓慢,“臣将在国师塔焚膏继晷,为云雀祈福。”

国师能通晓天机的命修,声音上达天,他的祈福自然不一般。

晏画阑沉默,权且做应允。

霜绛年知国师对晏画阑有杀心,不轻易饶他:“国师的职责便为陛下趋利避害,卜算吉凶。糕饼有毒,威胁的陛下的安全,国师理补偿陛下才。”

渔回纳罕地看向他。

平时只小东西低调得很,字也不多说一个,没想到关键时刻么伶牙俐齿。

国师睁开血『色』双眸,透过雪白的睫『毛』,看向霜绛年。

霜绛年漠然以对。

他双目失明,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国师投来的视线——就好像能把他看穿一般。

最后国师缓缓:“臣失职。那么臣会辅佐陛下全力获得轩辕真火,稳住王位。臣白翼,以天誓。”

一语落下,殿所有都齐齐一惊。

国师向来对晏画阑不冷不热,与辛夷叛党一直有所联系。没想到,今日他竟突然扭转态度,要帮助晏画阑?!

国师老神在在:“事关轩辕真火,闲杂等不宜多听。陛下……”

晏画阑挥袖:“都退下吧。”

霜绛年刚要身,晏画阑和国师便同时:“你留下。”

晏画阑瞥了国师一眼,把霜绛年按下去,又加了一句:“躺下。”

两名族身份最高的妖站着谈正事,霜绛年一只末等小妖躺着休息,简直闻所未闻。

他初时还觉有些不妥,后来国师语速太慢实在像催眠,他一不小心,就睡了过去。

『迷』糊间,他听到国师说:“征服轩辕真火需要战胜心魔,在心魔幻境,陛下会遇到您心最恐惧的事物。”

晏画阑桀骜:“本王怎会有恐惧之物?”

“任何都会有恐惧之物。”国师淡淡,“不论陛下否发现它、否承认它,它都将出入于每一个噩梦,最后出现在心魔幻境,麻痹您、击溃您。”

晏画阑陷入了沉默。

他想了那些令心悸的噩梦。

清醒的他永远积极乐观,永远无懈可击,然一旦昏睡,所有恐惧之物都会一一出现。

比如海,比如铃声;比如永生不死,比如哥哥的离开……还有,“晏辰”。

国师缓慢空灵的嗓音传来:“若逃避它、忘记它,陛下就会永远『迷』失在幻境;只有面对它、战胜它,陛下才能突破自我,浴火生。”

一次,晏画阑记在了心里。

国师走了。

晏画阑沉默地坐在榻边。

霜绛年醒了过来,对两独处有一点紧张。

他不知自己有没有掉马。

对视的那一瞬间时间太短,晏画阑反应不过来的……吧?

晏画阑发觉他醒了,嗓音低哑:“你怎知糕饼有毒?”

霜绛年忐忑地回答:“化形的时候饿了,我一时没控制住,便扑上去吃。没想到它有毒。”

对方缄默。

霜绛年不知,晏画阑一直在注视着他,面上闪过失复得的喜悦、无力感、难过……还有害哥哥毒的自责。

他相信自己的直觉,但光凭直觉证明不了任何事。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天真,认为一味倾诉自己的感情就能解决问题。

他在想,哥哥为什么非要离开,想哥哥为什么不肯表明身份。

也想,哥哥究竟为什么要吞食那带毒的糕饼。

最后晏画阑将相认的冲动压抑下来。

“饿了?”他情绪不明,“我好吃好喝供养着你,何时饿过你?”

还妖王对小云雀的态度和语 看来没认出。

霜绛年暗暗松了口。

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,晏画阑从旁边碟子里拿出一个糕饼尝了一口,细嚼慢咽,确认没毒,才递给霜绛年。

“吃吧。”

霜绛年抬手,又想什么,缓缓收回:“一枚,陛下已经咬过了。”

对于妖族来说,享食物种行为太亲密了,他不能要。

他不由想,晏画阑在王宫里经常么做吗?轻易就对别好,到处招惹狂蜂浪蝶。

心脏揪痛了一下。

霜绛年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,忘情发现了。

收到忘情的警告之后,他莫名其妙,也有些懊恼。

晏画阑招蜂引蝶与他有何关系?他有什么必要为此牵动情绪?

旁边,晏画阑把糕饼塞入自己口,同样也在懊恼。

不相认就有诸多不便,不能投喂,不能同睡,不能过亲密,不能腻在一,想说的话也不能说……

衣料摩擦的轻响传来,霜绛年侧身睡,只留给他一个背影。

晏画阑呼吸一滞,黯然消沉的眼眸突然充满了惊恐。

刚才他一直沉浸在哥哥眼睛受伤的情绪之,现在才忽然想,没认出哥哥的时候,他曾在小云雀面前暴『露』了怎样恶劣的本『性』。

天天威胁烹饪云雀、解压玩具『揉』捏、用巨难听的歌声荼毒、扔着玩、『逼』吃虫子『逼』唱小曲儿……更别提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
首其冲,那个“锁来开屏”的秘密。

救命啊!

他乖弟弟的形象,就么一去不复返了么?

哥哥肯定特别想拿针扎他!

晏画阑绝望地抹了一把脸,恨不得直接灭世启时间。

到时候解释说自己那段时间夺舍了,还来得及吗?

他更沮丧了。

心情不好,身上的伤好像疼痛了百倍,他一改刚才霸暴君的势,一步三挪地躺回榻上,耷拉着羽『毛』,蔫蔫瘫倒。

两个病号半天谁也没搭理谁,一个在和自己怄,一个默默在心里把自己杀了八百遍,不想睁眼面对惨烈的鸟生。

翌日。

晏画阑声称伤好,再次前往火山口。

有了上次的经验和国师的预言,他做了充足的准备,眉宇间满坚毅。

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背上,新旧伤疤交叠,皮肤有红有紫,透着一股野『性』,与霜绛年印象稚爱美的少年相差甚远。

晏画阑回头看到他,似乎在等待他说什么。

但少年一字未发,甚至都没发觉他的视线。

晏画阑有一点失落,转头,纵身跃入火山口。

时,霜绛年才低声:“望你一切安好。”

在等待晏画阑的时间里,他悄悄治愈了自己的眼睛。眼睛上的白纱布仍然蒙着,作为对的伪装。

一次,他们等了十八日,晏画阑仍然没有回来。魂灯一直亮着,至少说明他『性』命无虞。

晴空万里的天边,骤然劈下一惊雷。

白鹤丞相收到传信,沉:“辛夷将军已从东海折枝归来,在断崖摆擂相候。她说,若陛下两个时辰内不出现的话……就算陛下自动弃权输给她。”

从此,妖王之位将再与他无关。

“可陛下还未寻到轩辕真火!”渔回急出一身热汗,“即便寻到了,也要花时间炼化、休整,还要花几日用来晋升妖尊!”

白鹤沉沉叹:“场斗法,从一开始就死局。王位必失,为今之计,我们也只能如何在暗『潮』汹涌的妖王宫保护陛下了。”

霜绛年在心问系统:“真的只能如此么?”

[现实一天,幻境十年。剧情里,晏辰在幻境轮回五世,修炼了一千五百年,才意打败了心魔。也就说,或许晏画阑要在半年之后才醒来。]

霜绛年沉『吟』。

“若我进入幻境,可以帮到他么?”

[宿可以通过神交进入他的幻境,打破僵局。但宿也有可能困入其。]

“能帮到他便好。”

霜绛年决定进入火山口。

为了避免发现,他得先『药』倒守在里的白鹤父子和鹈鹕妖。然,他侧耳倾听时,却发觉他们呼吸沉缓,竟全部昏睡过去了。

此,耳边还多出另一清浅的呼吸。

霜绛年回头,隔着白纱,看到了白衣雪发的国师。

他的行动,国师预算到了?

霜绛年朝国师冷冷:“我不知你在谋划什么,但我决不会让你伤害晏画阑。”

国师没有回应。

霜绛年不再理他,在传送阵旁蹲下|身。

原本传送阵从晏画阑所在位置传到火山的阵法里,如果加以逆转,就能从里反传送到晏画阑身边。

他在系统的帮助下逆转了阵法。

在跨入阵法之前,霜绛年问系统:“如果我们在幻境相见,出来之后,他还会记得我吗?”

[心魔幻境与梦境无异,不会留下清晰具体的记忆。梦境会封存在潜意识里,为感『性』的印象。]

霜绛年放下了心:样他的马甲就还能多苟一苟。

系统提醒他:[不仅如此,进入幻境之后,你们都会失去原本的记忆,能否找到对方、能否辨出心魔都未知数……即便如此,宿还要冒险吗?]

霜绛年洒脱一笑:“失去记忆又如何?只要我还我,他还他,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会变。”

感情也不会变。

他毫不犹豫地跨入阵法。

岩浆深处的温度之高,瞬间就能让修士灰飞烟灭。霜绛年身周浮翠绿的火焰,直接落在了晏画阑怀。

晏画阑全身都岩浆吞噬,白森森的肋骨之间,闪耀着一团赤红『色』的火光。

那就轩辕真火。

霜绛年没空心疼,只将额头抵在晏画阑的头骨上,探出神魂勾连对方的神魂。

晏画阑对他丝毫不设防,只瞬间,神魂相融,霜绛年便卷入了心魔幻境之。

*

漫长的黑暗之后,霜绛年睁开双眼,满眼皆大红。

他坐身,发现自己戴着红盖头,一身凤冠霞帔,喜床上撒了红枣花生。

只,喜床在海崖的岩洞里。

脚踝锁着带铃铛的银链,银链一直延伸,消失在殷红的床帐。

床帐之,海『潮』汹涌。

霜绛年皱眉沉思。

……自己出现在里,似乎为了保护一个叫“晏画阑”的。

然除此之,他什么也想不来。

“叮铃”,脚踝上的锁链牵动,铃铛轻轻摇动。

似乎在红纱帐之,有什么东西在扯动锁链。

视野大部红盖头遮蔽,霜绛年『摸』索着下榻,赤脚踩着砂石,向那个方向走去。

尖锐的骨质碎片,扎破了他的脚心。

血『液』渗入海水,一只冰凉不似类的手掌,握住了他的脚踝。

脚抬来,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一点点『舔』去他脚心的血迹,就好像……海妖柔韧的长舌。

银链牵着他,一步步没入大海。

婚服遇水变得湿沉,如海藻般缠紧他的身体,拖拽他下沉。

一具年男『性』的身躯贴上来,喉间发出沉闷的笑。

霜绛年耳尖一烫,那嗓音熟悉,就像那个他想要找到的。

那探入他的红盖头下,与他交颈缠|绵。

霜绛年呼吸微『乱』。

红盖头落下,『露』出对方妖冶俊美的脸。

“昨晚睡得还好吗?”

“——我的新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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