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九章
谢珣没想到沈绛不仅没随着人群跑出去躲避, 居然还冲到自己身边。
“阿绛,你快走。”谢珣挥刀砍翻一人,伸手将她拉到怀中护住。
沈绛仰着脸望他:“你忘记了, 我可从不是只需要你保护的小姑娘, 我是能跟你并肩,一起杀人的小姑娘。”
她的声音朗然而潇洒,身上繁重而华贵的衣衫, 却束缚不住她的本心。
沈绛从来都不是,京城这些穿着打扮华丽,遇只哭哭啼啼的小娘, 她生长在青山绿水,有一颗比男人还从容坚定的心。
说罢,她挥刀迎上。
谢珣望着她的身影, 突然笑了起来, 哪怕再多次, 他都永远被眼前的小姑娘惊艳。
她从不是菟丝花, 她是能并肩站在他身边的姑娘。
大殿内的打杀声一片, 虽然有沈绛帮忙。
可他们到底只有十来人, 想要硬生生抗住对面上百人的冲击, 在太难。
“宫门破了,宫门破了, 何统领带人杀进来了。”
不知谁喊了一声,大殿里还未逃出去的人, 哭喊声更大。
那些无辜的官员,谢珣他们早已经护不住。
不人在逃出去的时候,被杀成的护卫,一刀砍。
鲜血顺着地上的金砖流出, 很快填满了金砖之的缝隙,染成一片血红,触目惊心。
“公。”清明终于在人群中杀了进来。
因是宴席,所以很多人的护卫都被留在了外面。
谢珣转头看着他,问:“晨晖人呢,他有没有跟任郁联系上?”
“晨晖已经去找任郁了,按照你的计划始行。”清明着急说。
谢珣将手中皇上交给他的龙佩扔给清明,吩咐说:“你现在立即再去找任郁,告诉他,皇上已将此情交给我。何崇先密谋叛『乱』,不堪御林军统领,从现在始,任郁御林军统领。”
“跟随何崇先造反的御林军,只要有『迷』途知返者,我保证对他们既往不咎。”
清明紧紧握住手中龙佩,朗声应。
谢珣又:“还有告诉任郁,现在可以发送信号,让北大营进宫勤王救驾。只要他撑上一个时辰,一切便可迎刃而解。”
谢珣一连三命令,急促却不失从容。
一旁的沈绛一边替他挡着杀过来的太护卫,一边听着他沉声吩咐。
显然对于太的『逼』宫,他并非毫无准备。
毕竟自己先前已经给了他预警,谢珣一向沉着谨慎,不对这重要的消息,置之不理。
沈绛悬着的一颗心,算是彻底放稳。
清明顺着刚才皇上离的那条路,也出了大殿。
现在谢珣带着锦衣卫,就是要守着这条路,不让太的人追上去。
给皇上和太后他们争取进入密室的时。
此时太被侍卫护在周围,朗声喊:“程婴,你真的要与我作对到底吗?你可知父皇究竟对郢王府做过什。”
“太殿下,多说无益,你我各其主。”
谢珣手握沾满血迹的长刀,声音冷漠。
各其主,太是了他自己。
而谢珣也并非是了皇帝,他,同是了自己。
今日他的刀要出鞘,谁都挡不住他。
宫里面早已经『乱』成一团,任郁没想到太真的在今日造反,虽然他早早按照三公的吩咐,集中了自己的兵力。
可是他能调集的也不过只有五千人。
宫门外,何崇先身御林军统领,他还带着一部本该拱卫京城的禁军。
显然他们是早已经密谋造反,御林军和禁军勾结在一起。
皇宫外足足有三万人,现在正在全力进攻皇宫各门,其中兵力布置最多的便是东华门、长安门、玄武门这三处。
只要何崇先带人打进来,抓到皇上和太后,『逼』迫皇上写下退位诏书。
那就是大局已定。
现在看的就是哪边的后手更厉害,究竟是御林军先攻入皇城,还是北大营进宫勤王救驾来得及时。
又或许,太狠心杀了皇帝,北大营拿下皇上。
那整个朝堂将彻底成『乱』局。
余下的几位皇,谁登基都说不准。
清明一路狂奔,他知任郁在东华门守着,宫里『乱』成一团。
锦衣卫也一,指挥同知袁乘杀了尹晋之后,忠于尹晋的锦衣卫并不在数,在先前的惊慌失措之后,现在已经跟袁乘的人杀成一团。
原本袁乘的人应该去东华门等处,跟何崇先打一个里应外合。
但是袁乘低估了傅柏林,他没想到自己杀了尹晋之后,傅柏林迅速跳了出来。
将他杀指挥使的情诏告天下。
使得一部忠心尹晋的锦衣卫倒戈。
清明知公在苦苦支撑,他得去带人来救公。
好在清明孤身一人,他又对皇宫十熟悉,一路上避耳目,直奔着东华门。
任郁正在让人抵着宫门,可是外面已经动用了攻门的装备,厚的铁门发出咚咚咚的闷响,每一下都以宫门要倒下。
却又支撑住。
任郁瞧见晨晖的时候,问:“宫里现在什情况,我看照这下去,再有半个时辰,宫门就该守不住了。”
晨晖大喊:“不行,世吩咐,无论如何,要守宫门。万一真让外面这些叛军进来,咱们都得。”
这个理,任郁岂有不明白的理。
他本只是个御林军的小校尉,后来得世殿下青眼,成了副指挥使。
现在生富贵,就在眼前。
他站在城墙上,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,咬牙喊:“弓箭手。”
发突然,他们的装备都是从库房里临时搬运过来的,此时弓箭手手持弓箭,站在女儿墙旁,一轮箭羽急『射』而下。
底下的人太过密集,哪怕就是箭术不好的人,都能『射』中。
“什人?”任郁听着这时候居然还有吵闹声,立即喊。
清明立即喊:“任大人,殿下急令。”
“快说。”任郁急切。
清明拿出先前谢珣交给他的龙佩,朗声:“陛下将此物交给世殿下,令世殿下全力平定此次叛『乱』。”
“殿下说何崇先身御林军统领,密谋叛『乱』,身负皇恩,革去何崇先御林军统领一职,任命你御林军统领。”
“殿下还说,何崇先蛊『惑』人心,不知者无罪,凡是跟随叛『乱』的御林军『迷』途知返,既往不咎。”
任郁脸上豁然一笑,“太好了。”
他望着城墙下黑压压的人头,这些跟着叛『乱』的士兵,很多压根什都不懂。
这多人,真要杀,只怕他的手也得杀麻了。
如今殿下说出既往不咎的话,便可让一部士兵动摇。
毕竟造反并非儿戏。
这些兵卒并不能在皇朝更迭中得到什质好处,真正奔着泼天富贵去的,也只有这些带头造反的。
“还有,殿下命你,即可发送信号,让北大营进宫勤王。”
任郁就等着这句话,立即喊:“拿信号弹来。”
很快,信号弹从空中升起。
紧接着距离皇宫十里的地方,也跟着升起一发信号弹。
距离在第枚信号弹升起,又是十里地的地方,再次升起信号弹。
火红信号弹将天际照亮了一片,连绵不绝的信号弹,仿佛是一个接一个巨大印记,从皇宫一步步走向城外,清晰传递到北大营。
这一丝不苟的传递方式,全然是经过了先的商议。
在第一枚信号弹升起后,第枚、第三枚、第四枚信号弹依次升起。
每个人都守在自己的地方,只等着天空炸的那朵红『色』烟火。
任郁手握龙佩,命人将铜吼拿了过来,漆黑的夜幕中,兵戈不止,他的声音却在铜吼中被放大无数倍。
“皇上有令,何崇先犯上作『乱』,即刻革除御林军统领一职。凡是现在放下刀剑者,圣心宽宥,可既往不咎。”
可是他的话,却犹如石沉大海。
底下那些正在进攻城门的兵士毫无反应。
任郁咬牙,气:“我人微言轻,说此话毫无作用。清明,殿下现在在何处,若是殿下能亲自来,说不定这些人还有所顾忌。”
“殿下还在太极殿内,他让锦衣卫带着皇上和太后先行离,自己只带了数十名锦衣卫拦着太的人。”
任郁气得快要骂脏话,他说:“那咱们岂不是四面楚歌。”
“殿下说只要我们能撑着一个时辰,一切自然迎刃而解。”清明说。
任郁手握长刀,咬牙:“我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救的,今天就将脑袋别在裤腰上,跟着殿下一路走到底。”
杀出一条血路,从此乘风之上。
他转头,望着守着宫门的将士,大喊:“将士们,咱们要守卫的这宫门,便是通往皇宫的最后一防线。只要我们守住,一个时辰内,北大营先锋军必能及时赶来勤王护驾,所以哪怕战至最后一刻,我们都不能退后一步。”
“是。”
“是。”
城门将士齐声高喊,震天彻底。
这一夜,注定是要改天换地的一夜,无人敢退,亦无人退。
*
大殿内,沈绛手中的刀已经卷了刃,殿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,站在他们身侧的锦衣卫,也早已经减了大半。
现在还能站着的只有三个人。
太一直未离太极殿,他站在不远处,望着谢珣带着众人垂挣扎。
“程婴,你何必了父皇做到这种地步。我若登基帝,便让你当个手握权的亲王,老三这的算什,到时候孤是万圣之尊,你便是一人之下。”
谢珣以刀撑着地面,一副力竭的模,可他还是冷眼望着太,轻笑:“太殿下,你还在做什□□梦呢。何崇先这个废物,到现在连东华门都没打下来,你还指望他帮你坐稳江山。”
一向内敛自持的谢珣,都忍不住讥笑。
太被说中心,恼羞成怒:“既然你非要挡在前面找,今日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。”
夜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闷雷,轰隆隆,有种要炸天际的感觉。
春日多雨,瓢泼大雨就这轰然而至。
殿外电闪雷鸣,殿内火烛摇曳,光影交错,谢珣手持的刀刃,被身边的烛火投影在大殿墙壁上,变成一巨大的黑影。
他手中指向太。
不言而喻。
轰,一声巨响,穿透雨幕透过。
宫门破了,叛军还是打了进来。
皇宫大门本就不如城门那般,哪怕是防卫也是极其难,能守到如今,已属不易。
平时连走路都要轻手蹑脚的皇宫,彻底陷入混『乱』,厮杀声沸反盈天。
太冷笑望着谢珣:“螳臂当车,不自量力。”
“今夜你犯下最大的错就是,”谢珣望向太,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,这一刻他身上的清冷圣洁尽数消失殆尽,眼神冷漠的不带一丝仁慈,“你犯下的最大错,就是不该还留在这里。”
“照顾好自己,阿绛。”谢珣这一声近乎低喃的叮嘱,只有沈绛一人听到。
她睁着双眸,眼睁睁看着他挥刀向太。
他的身形如鬼魅,手中刀刃如收割的镰刀,人命在刀刃下,一条又一条被收割。方才谢珣『露』出的功夫,也仅仅只比那些锦衣卫好。
可是现在他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,身形、刀法都到了极致。
“太殿下,快走。”太身边的护卫看了出来,谢珣这是想要擒贼先擒王。
前面的护卫拼抵挡,太在众人的护卫下,逃出太极殿的大门。
外面大雨滂沱,视线一片模糊。
厮杀成一片的军队,早已经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,太极殿殿门前的广场上,雨水被流淌在地上的血水,染成一片红『色』。
乍然望去,他们仿佛置身在尸山血海中。
如此场景,宛如修罗场。
谢珣一人一刀,杀出一条血路,他身上穿着华贵衣袍,早已经被血水染的辨别不出原有的颜『色』。
他拎着刀追出去的时候,谁都没想到,他一人能将太『逼』至如此。
太身前身后,几十名侍卫,将他保护在中。
谢珣将自己的身体用到极致,他自幼受的那苦楚,咬牙忍着练就的功夫,都在这一日彻底被『逼』了出来。
他杀掉眼前的人,一个,再一个。
长刀的刀划破喉咙,鲜血在一瞬,喷溅出来,泼洒了他半身。
谢珣脸颊上溅满了血,身后的人趁势划破他的后背。
可是他转身再次割断对方的喉咙,太怕了,太的这些护卫也忍不住退后。
他挥刀冲到太面前时,直直望着眼前,永隆帝悉心教养的儿,终于忍不住发出讥讽的冷笑。
谢珣盯着太:“今夜之后,你不是万圣之尊。”
他的刀再次划破雨珠。
“而我将是万人之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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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军从中,取敌军首级。
谢珣想要抓住太,奈何太身边到底还是有忠心护主的,哪怕他杀了进去,还是有人用命来挡他的刀。
何崇先的叛军其并不可怕,真正要警惕的就是太。
永隆帝如果真的在太的手中,那太便可以即刻继承皇位,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,到时候他可以将一切都推到端王的身上。
太看着眼前形如鬼魅,十步杀一人,一刀在手,能震慑几十人的谢珣。
他这才发现,自己竟是从未了解这个堂弟。
众人都说郢王爷家的那位世,长相似仙人,似佛陀,生在皇家,长在沙门,不恋红尘,不眷权势,是最最淡泊如谪仙般的人物。
可如今再看他,凌厉果断至此,一步步握住权势。
外界关于他的那些言语,竟都成了妄言。
“你……”太像是不认识谢珣般,直勾勾望着他。
要不是身侧侍卫挡着,谢珣一刀险些就劈了他。
大雨如注,整座皇宫彻底『乱』成一锅粥,任郁带着人与何崇先厮杀,还得四处寻找谢珣的身影。
可别把世殿下的命丢了,那他拼这一场就全都是笑话。
任郁带兵很有一套,特别是城门破了,他们陷入绝境,不用任郁动员,手底下的这些士兵也知,不拼命就是活一条。
况且先前他们已经向北大营发了信号弹,只要拼尽全力,等到北大营来援。
就有救了。
于是他们一个个被激发了斗志,势如破竹,明明敌人数倍于自己,也不至于立即溃败。
太一边退一边让人挡着谢珣。
终于跟赶来的袁乘撞在一处,他看见袁乘就立即:“孤让你找的密室,找到了吗?”
了防止宫变,宫里一直有供帝王躲避的密室。
这密室,只有帝王知,旁人无从知晓。
而且是不至绝境,不可轻易使用。
不过锦衣卫作密探,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,几乎知晓这世的一切秘密。奈何尹晋这人对永隆帝忠心耿耿,太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。
甚至还被尹晋隐隐警告过,让太不要轻举妄动。
在确定尹晋不上了自己这条船,太就始在锦衣卫别人下手。
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重权,非皇帝最信任的人,不得担任。
所以有尹晋在,锦衣卫其他人想要上位,在是难上加难。
况且太以重利许诺,甚至答应成之后,娶袁乘的女儿妃,到时候袁乘就是打的国舅爷。
是以袁乘被太所利诱,况且他与尹晋乃是同入锦衣卫。
尹晋得了皇上的青眼,一飞冲天,他只能屈居人下,如何甘愿。
袁乘此时也焦头烂额,他说:“方才大殿里就应该直接拿下皇上,让他写退位诏书,如何能让他跑了呢。”
“这时候你是在指责孤?”太气得险些咬碎了牙。
袁乘立即说:“微臣不敢。”
太神『色』阴沉:“如今只有尽快找到父皇,挟天方能以令诸侯。”
袁乘也知态严重,成败在此一举,所以他立即说:“殿下请放心,微臣哪怕是翻遍整座皇宫,也一定把陛下找出来。”
翻遍整座皇宫,太心底越发阴沉。
他们真的有这个时吗?
太转头望着谢珣,低声说:“现在,你先把他给我杀了。”
若是没有谢程婴一味阻拦,方才他断不能让父皇和太后轻易逃脱,奈何,他挡在前面,锦衣卫带着皇上跑了。
现在他居然还敢来抓自己,太哪怕以前对谢珣并无太多怨恨。
此刻,他恨不得千刀万剐对方。
袁乘见太脸『色』不虞,立即:“殿下放心,今日必不让他活着。”
锦衣卫比那些太身边的侍卫还不一,可不轻易就被谢珣的凶悍之势吓住。反而是结阵迎上,他们之配合密切,截杀格挡,进退有度。
谢珣短时内,被围困其中。
沈绛此时也追了过来,天上的瓢泼大雨,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。
电闪雷鸣,银『色』闪电划破天际,照在每一张脸上,或许昨天他们还是一起『操』练的同袍兄弟,今日却要举起兵戈,刀剑相向。
沈绛望着广场上杀成一团的士兵,明显何崇先的御林军,因人数问题,压制了任郁的人马。
再这下去,他们都得。
“三姑娘,殿下人呢?”清明来,瞧见沈绛心急。
沈绛摇头:“方才三公一人追着太殿下去了,我也在找他,你们信号放了吗?北大营什时候能到。”
“北大营前锋营距离京城六十里地,哪怕是快马加鞭,也最起码要三个时辰以上。”
距离他们发『射』信号,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。
真等着北大营来勤王救驾,只怕是收尸才差不多。
她望着清明,问:“就没有别的地方还有部队能前来支援吗?三公除了北大营之外,就没有别的后手吗?”
“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西山校场,就在城外十里地,但是他们只有五千兵马,”清明说。
沈绛望着远处,咬牙说:“你立即去西山校场,带上皇上给三公的信物,让他们立即进宫救驾。就让他们号称自己是北大营的先锋营。说皇上早已经察觉太的阴谋,早早便让北大营在城外三十里地处驻扎等候,现在北大营已经前来勤王救驾了。”
清明睁大眼睛,三姑娘这是打算诈敌。
所谓兵不厌诈,此刻局势太过混『乱』,真真假假的消息,大家都辨不清。
只要西山校场的五千兵马能赶到,便可以扰『乱』敌方军心。
毕竟皇上的援军随时都可能到,太就靠着这几万兵马『逼』宫,一旦失败,就是万劫不复。
如今这些人还能强撑着奋勇杀敌,也是因他们抱着一线生机,要敢在北大营救援前,抓住皇上。
清明抢了马匹,翻身上马,直奔着宫外。
至于沈绛,则是拎着刀,始找谢珣。
傅柏林来的时候,看见她,立即上前问:“殿下人呢?”
“我大姐姐呢?”沈绛惊讶。
傅柏林:“放心吧,大姑娘在安全的地方,不出。我要是再不来,只怕锦衣卫的人心都得倒向了袁乘。”
沈绛深吸一气,师兄说的没错。
他们之所以还能周旋到现在,一靠的是任郁手中的五千兵马,就是靠的锦衣卫。
尹晋虽然了,可是袁乘没能彻底收服人心。
反而被傅柏林以指挥使报仇的名义,迅速裂了一大半的锦衣卫。
两人寻着战场找过去,终于发现了谢珣,此时他在锦衣卫的围攻之下,腹背受敌,身上已经被划破了几。
而地下躺下的锦衣卫尸体,却是一具又一具。
傅柏林立即冲了进去,与沈绛一,护在谢珣左右。
袁乘看着又是傅柏林,面目狰狞,狠声说:“傅柏林,你来的正好,省的我四处找你。”
“这句话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,你身锦衣卫指挥同知,本该忠诚皇上,却以下犯上,杀害指挥使,谋反叛『乱』,现在我便要杀了你,以告今日无辜去的锦衣卫兄弟。”
傅柏林提刀便劈了过来,他刀法大大合,走的是勇猛无敌的路线。
在锦衣卫里,他更是出了名的身手好。
傅柏林身先士卒,他提到尹晋,更是让身后跟着他的锦衣卫红了眼眶,他们锦衣卫本该是一体,效忠圣上,乃利剑。
现在这柄利剑自行折断,叫人叹息。
沈绛趁着傅柏林带人厮杀,赶紧上前护住谢珣,她扶着他的肩膀:“三公,你没吧。”
“我没。”说着,谢珣从怀中掏出瓷瓶。
沈绛一瞧,立即要去夺下:“你不能再吃这『药』了,此『药』虽能短时提升你的潜力,可是也透支你的身体。”
这种『药』便是姚寒山所赠,能在短时内,极大提升人的潜力和爆发力。
在生关头,能救自己一命。
但同,这种『药』消耗他的生命。
谢珣低声说:“放心,我没的。”
沈绛:“三公,除了北大营之外,你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后手?”
“我没有。”谢珣摇头。
沈绛微缩了缩眸,却听谢珣说:“我没有,不代表别人没有。太造反,虽然隐秘,但是皇上未必没有防范的手段。”
这多儿,都眼巴巴的看着那张龙椅。
龙椅之上的人,又怎可能全然没有防备呢。
谢珣不留后手,是因他不想在后,被皇帝怀疑,毕竟他做的越多,就暴『露』的越多。倒不如只做他该做的,其他一切,交给永隆帝处置。
如今端王断臂,太造反,底下的几位皇不堪大用。
只待平定之后,他便可尽数掌握三法司。
沈绛睁大眼睛,想起来,急急说:“我让清明带着皇上给你的龙佩,前往西山校场,让他们前来护驾勤王。”
“你可真够聪明的。”谢珣喘了一气。
清明的马刚跑出宫门,直奔着城门,谁知刚到了外城,就与迎面而来的大军相遇。
“来者何人?”对方张弓以待。
“不要放箭,我有皇上的令牌,”清明心底惴惴不安,毕竟现在是敌是友都不清,直到他在来人中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温大人,我是清明。”清明认出了温辞安。
毕竟在扬州的时候,他就见过对方,后来还一京城。
他深知温辞安秉正直,绝非是那等某反叛『乱』之人,登时心中松了一气。
看来这队人马,是温辞安搬来救驾的。
温辞安也认出了清明,知他乃是郢王世身边的侍卫,立即拍马上前:“宫里情况如何?”
清明立即说:“温大人,叛军已经闯入了皇宫。我家世连发十信号弹,召北大营的军士入宫救驾。可是北大营离京城毕竟还有一段距离,我正要去西山校场。”
“他们就是西山校场的军士,”温辞安低声说。
清明有些振奋,“您怎跟他们在一起?”
温辞安立即说:“我也看到了皇宫里的信号弹,所以一看见,我便立即骑马出城。我老师曾经交给我一密折,若是宫中出现『骚』动,让我立即前往西山校场,召忠信将军进宫救驾。”
清明说:“三姑娘也在宫里,我来时,她交代我,待咱们入宫,打着的旗号是北大营先锋营的名号,还让我散步消息,说皇上早已经察觉太动向,早早安排北大营在京城三十里地处扎营。”
几句话之,温辞安已经明白了沈绛的意。
这是要动摇叛军的军心,让他们误以北大营已经及时救援。
这些人仓促起,做不到视如归。
温辞安点头:“好,我们就按照三姑娘说的去做。”
随后温辞安打马到了忠信将军身边,低声说了几句,很快,两人商议决定。
忠信将军吩咐自己身边的人,很快命令一往下。
片刻后,五千人马再次整装待发,只是这次他们都将身上代表西山校场的表示去处,说来今晚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。
头顶上下着瓢泼大雨,万里乌云密布,伸手不见五指。
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头还有铠甲,压根无法仔细辩驳出他们究竟是来自哪个部队。
待他们急行到宫门,率先进入宫门的骑兵,始高喊:“北大营先锋营,前往护驾。”
“北大营先锋营,前来护驾。”
“北大营先锋营,前来护驾。”
一遍遍的呼喊声伴随着奔马行军之声,撕破雨幕,震彻天际,在早已经厮杀成一片的皇宫里,成了一强心剂。
任郁没想到北大营的支援,居然能来的这快。
他朗声高喊:“兄弟们,北大营到了,给老杀,立功的机到了,杀啊。”
他高举着刀刃,再次冲到敌阵。
此消彼长,护驾这边的援军到了,造反这边的军心一下就涣散了。
北大营都到了,他们还有机吗?
连太都没想到,大声质问:“你们不是说,北大营近期绝无异动,何他们赶来的这快。”
他刚问完,就见一个身影,竟直接翻上了太极殿的栏杆上,高站在上面。
谢珣朝着下面还在厮杀的人群喊:“皇上早已经察觉到太异动,北大营大军已在城外,即刻入宫勤王救驾。皇上圣令,军士造反乃是受人蒙蔽,只要尔等即刻放下兵器,束手就擒,便网一面,投降者不杀。”
他的声音在雨幕中,似乎被传出去很远。
皇上网一面,投降者不杀。
任郁所带领的御林军此刻,却是气贯长虹,特别是援军到了,更是各个骁勇善战,奋力搏杀,生怕自己的那份功劳被援军所抢。
两军对阵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
士气往往成了绝对胜负的关键手。
现在谢珣他们掌握着这一气,直到敌阵中有士兵突然扔掉手里的刀高喊,“我不想造反的,我不想的。”
他转身要逃,却被自己这边的首领一刀砍翻。
“谁敢逃?”
可是这一刀不仅没喝止住士兵怯怕的心,反而让士兵发现,他们造反丢了的命,也不过是这些将军们的登云梯。
他们了便是了,身后名利,全然跟他们无关。
这一下,扔掉刀剑的士兵犹如『潮』水般,一个接着一个。
人心一旦溃散,再想要收拢,绝无可能。
太望着眼前这一幕,突然仰头悲愤长笑,大势已去,他命休矣。
他遥遥望着站在高处的谢珣,突然想起那年,谢珣中毒之后,太医说过,他命不久矣,注定是薄命。
可如今谢程婴乘风之上,注定要成这朝堂上说一不的人物。
而他却从太成阶下囚。
“殿下,我们护送着您走吧,现在就逃,”太身边的侍卫过来,竟是要送他离。
太望着远处的谢珣,仿佛入了魔怔,他低声说:“给我杀了他。”
身侧的侍卫一怔。
“我乃东宫皇太,我才是这天下的下一任主人,我要谁谁就得。给我杀了他,给我杀了他。”太指着谢珣的方向:“我不认输的,他想要踩着孤,登上权利之巅,孤要让他在这里。”
在太癫狂的声音中,一支弓箭被拉满。
‘咻’地一声锐响,却被雨声、厮杀声遮盖,穿破雨珠,眨眼到了谢珣跟前。
沈绛发现这支长箭时,厉声喊:“三公,小心。”
“世殿下。”
周围的呼声,谢珣望着那支箭,正欲跃起,躲箭头。
可是就在突然,他的身体仿佛被麻痹,整个人如同被细丝缠住,手脚都变得迟钝缓慢,明明能轻易躲过的长箭,他眼睁睁看着它急『射』而来。
“程婴!”
惊雷炸响,闪电划过,周围变成一片惨白,将发生的一幕清楚映照在沈绛的眼帘。
周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,成了漫长而幽深的寂静,她的双眼看不见其他人。
只能看见他。
她望着那身影,从高台上摔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