座椅很舒服,木制结构,很大,坐两个人都富余,椅垫和杯垫很厚很软,不像是椅子,更像是沙。? ?
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,没来之前我以为这个审查会很严厉,一间小黑屋,一张简陋的椅子,坐着很不舒服,只能挺直背,手放在腿上,正襟危坐。
三个审查人员坐在我对面,有强光照在我脸上,让我苦不堪言,审查人员却能看得清清楚楚,我回答问题时脸上的表情,是否犹豫,他们心里都有数。
实际上,审查的地点是在一个会议室,很大很亮堂,审查我的三位确实坐在我对面,不过他们坐在沙上,很悠闲的样子,好像是闲聊,虽然手里拿着笔和本,准备随时记下点什么。
我们中间是一张大茶几,上边摆着不少东西,水果,糕点,坚果,应有尽有。
开茶话会吗?
这是假审查吧。
可往深里想一想,这样子也挺高明的。
审查主要是从我嘴里套出话来,还原事情经过,决定是否处罚我,整件事情已经有了大致轮廓,但还是需要问问我当时的处境,我是如何决定做某件事的,我是当事人,所以我很重要,说这些事情,便是一个辩解的过程,有人想帮我,有人想害我。
一个舒适的环境,比如现在,不会让我产生对立感,这样的话,容易多说一些。
其实这对我来说无所谓,环境是否舒适,对我影响很小,我现在的脑中都是白子惠,出现问题,解决问题,可是感情出了问题,不是那么好解决。
白子惠是个聪明的女人,她爱我,她对未来有规划,我们结合很惬意,经济上白子惠不会要求我,感觉自己是她养的小白脸,房子车子社会地位这些都不需要考虑,从这一点来看,我是幸福的,普通男人为了彩礼钱,拼死拼活,丈母娘的刁难,老婆的虚荣心,跟这个比跟那个比,不停的抱怨,日子鸡犬不宁。
我没有这种烦恼,白子惠自己已是富婆,足够我们生活,并且生活品质不低,丈母娘那边,经过这些是是非非,没什么问题。
只有一个最基本问题,我的工作性质实在太危险。
站在白子惠的角度,她是这样想的,我不求你大富大贵,也不求你权利滔天,只求你平平淡淡。
白子惠想的没错,她自己是个工作狂,我想她更喜欢我在她手下做事的时候,工作忙的时候忙工作,工作闲的时候能看到我,上班一起去公司,下班一起回家,准备食物,简单而幸福。
之前白子惠情绪稳定是因为她没见到残酷,我拍摄的视频,身上的枪伤,让她看清楚了,血淋淋的世界。
抱歉,真的很抱歉。
昨晚一夜几近无眠,今早四目相对相顾无言。
缓缓的吐出一口气,将心中的愁绪压下,虽说金元瑶给了我保证,不过今天这关还是要小心。
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很客气,你让我,我让你。
来到我身边,跟我打了招呼。
其中一个对我很友善,说小董啊你别担心,他介绍自己姓沈,这三个人都是四五十岁样子,人正值中年,在官场上正是黄金时期,能不能再往上走一步,就看这个时期运作了。
这位姓沈的让我管他叫沈老哥,话语中透着亲热,他的脸长得很正气,脸很圆润,眼睛很大,鼻梁很挺,官气很足,不用说,这是我们这一系的人,另外一个则冷哼一声,他的眉毛断了一截,他看我一眼,便别过了头去,我懂,尿不到一个壶里去,这人也没介绍自己,也没人帮他说,既然如此,我也不必问,就叫他断眉吧。
剩下那人对我平平淡淡,脸上不见喜怒哀乐,看上就是那种刻板的人,感觉像是学校里的政治老师,不善言笑。
他姓墨,墨候。
他就是第三人,金元瑶可以左右的人。
落座,三个人观察着我,只不过,有点诡异,一人对我笑,一人冷着面,一人平淡淡,墨候居中,沈老哥在左,剩下那个在右。
我坦坦然,看就看,都已经坐在这里了,有什么好怕。
沈老哥对我点点头,似是赞赏。
“董宁啊!今天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,你知道的,王承泽那件事,有的人非要往你脑袋上扣个大帽子,说你不服从命令,让特勤蒙羞,让特勤损失惨重,你把这事好好说说,你放心,还是有人讲道理的。”
沈老哥刚说完,断眉忍不住了,他说:“你什么意思?讽刺谁呢。”
沈老哥笑笑,笑容看起来可亲切了,他说:“我谁也没讽刺啊!你怎么还对号入座呢,来,咱们别吵,听董宁说。”
墨候拿着笔,说:“董宁,你可以说了。”
说起来,这个墨候让我有点忌惮,这种较真的人,不好对付。
说话的切入点很关键很重要,好比小说,一开头要吸引人,引人入胜,比如我身上生的事就比如引人入胜,做了个梦,梦到老婆出轨,结果回去现老婆真的出轨了,我的事要写成小说,估计有人会看,所以,要选择一个好的节点,去延伸,为自己辩解。
我想了想,说道:“王承泽这个人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,他当时投降只是权宜之策,投降之后,他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,留下他是个祸害。”
断眉冷笑一声,说:“你说了解王承泽,你就了解王承泽啊!你的判断毫无根据,况且当时这件事你没道理自作主张。”
我说: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特勤出任务的时候要处处请示的话,应该早死个十回八回了。”
断眉说:“你曲解了我的意思。”
我说:“当时的情况是孙坚叛变,在我眼前被杀,虽然他叛变,可之前还是我的同事,所以我决定追过去,不听命令是我没办法信任给我下命令的人,当时那种情况,我只有按照自己的判断来,至于王承泽,我确定我了解他,他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。”
断眉拍起了桌子,他训斥我说:“别跟我说没用的,我就问你一句话,当时你是不是没有听命令,你自己什么级别你不清楚吗?”
没别的攻击,只能拿不听话来说,这点抓的没错。
对方怒气冲冲,我也想拍桌子,但不需要,我这边又不是没人,另外一点,我拍桌子,实力不够,断眉是个特勤中的老人,我一个年轻小辈,不符合规矩。
中国是很讲究辈分的,隔壁的韩国更甚,尊卑有序。
沈老哥还是和颜悦色的样,他笑着说:“怎么生这么大的气,这么大的火,哎呦,这一巴掌下去,手疼不疼啊!讲道理就讲道理,再怎么拍桌子,也是没道理的,人家小董都说了,人家行动呢,不接受你这边的指使,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之下,对方都渗透到我们内部,小董有权决定如何行动,虽然最后没得到什么,但也没损失什么。”
别看姓沈的说话很温柔,可是他这个样子更气人,句句阴阳怪调的,断眉说:“你他妈的少放屁。”
姓沈的说:“你说话就说话,你怎么能骂人呢,还放屁,就你在这放屁吧,真臭。”
两个人吵了起来,谁也没比谁高到哪里去,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假象,急眼了都这样,比流氓地痞高不到哪里去。
墨候看着我,没说什么,我想听他的心,却什么都没听到,可能他现在什么都没想。
诡异,很诡异。
姓沈的和断眉都快吵翻了天,到了快要动手的地步,墨候依旧我行我素,不言,默不作声。
这个态度让我心里有点毛。
我不由的对墨候这个人好奇起来。
静静的坐着,墨候看我,我也看他,又持续了大概五分钟,争吵的两个人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。
“你说,这事谁对谁错。”
“对,你来评评理。”
最终,决定权在墨候这里。
墨候清了清嗓,他把笔记本合了起来,他说:“两位同事,我们来这里是处理事情的,刚刚你们二位的表现,有些失态,问也问完了,你们都有不同见解,既然如此,我们表决一下。”
姓沈的先说,“这事董宁没做错,无责。”
断眉冷笑一声,说:“董宁不听命令,不服管教,有罪,要狠狠的处罚。”
只剩下墨候的意见了,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,他缓缓的说:“董宁,有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