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订阅一些, 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~叶铮?水心先生的后裔?!水心先生我熟啊!陈标融合现世记忆的“陈标”家中是经商的。现代华国的商人和其他国家的商人不一样,行商也有着“自古以来”的思想指导和历史渊源。在华国商人的书架中,一定放着许多传承自古代的哲学思想。“儒商”是最大的特色。后世普通人提起温州, 脑海里大概最先响起的是“温州皮鞋城老板”的鬼畜。但在华国的商人,所想的一定是“浙商”。浙商是典型的儒商, 起源就是浙东学派。当华国百年灾难时, 有人弃笔从戎, 也有人弃笔从商。在战火纷乱中, 百姓也要衣食住行,军队的后勤需要实业保障, 向国外购买军备武器更是需要钱财。有趁此机会里外勾结剥削民脂民膏, 和烂党、日寇同流合污的大资本家,也有秉承着浙东学派“经世致用”本心的真·爱国民族企业家。陈标作为企业家的孩子, 家中烂不烂另说,但关于浙东学派的书他是必读的。这导致如今小神童陈标不知道朱元璋家早死的太子叫什么名字, 却能对浙东学派的学说了如指掌。陈标很想继续装傻。但对面是浙东学派水心先生的传人。陈标知道现在应该找借口离开, 然后询问李叔自己应该怎么应对这两个过分热情的大文人。但对面拥有第一手浙东学派的资料, 而不是他千百年后看的传过了很多手、连著作者本人都不知道是什么鬼的《浙东学派助你成首富》。这就像是天天看见歪曲儒学著作的人,见到了孔子和他三千弟子当面, 很难忍得住吃瓜——“喂喂,孔圣人, 你知道未来孔家衍圣公做了什么糟心事吗”。毕竟吃瓜, 是华国老祖宗刻进子孙后代灵魂血脉里的本性。陈标就因为吃瓜本性犹豫了一会儿,叶铮和宋濂已经把他围在了中间。陈标仰头, 总觉得这两个大文人很像准备抢孩子的人贩子。这不是错觉, 叶铮和宋濂确实是想“抢孩子”。古时能名噪一时, 甚至在后世语文课本留名的大文人, 各个都是神童。什么三岁过目不忘,四岁写诗,五岁成文……这都是标配。而且这(粗口)都是虚岁。陈标若不显露出自己经商上的才华,也不说一些源自后世思想的惊人之语,他现在的天才程度,比宋濂等人远矣。至少他现在不会作诗词,也不会写文章。但陈标在大街上对常遇春所说的那一席话,显露出他不同于其他神童的早熟心性。文人都希望收厉害的徒弟。徒弟名垂青史,他们这些当老师身上的光环自然也会跟着更加闪耀。陈标小小年纪就有济世爱民之心,这种孩子即便是愚鲁了些,也会被大贤看重。何况看李善长等人让陈标为其他人启蒙的打算,显然陈标除了心
性,才华也相当不错。这样的学生,怎么会不惹人争抢?当然,叶铮和宋濂这样的大文人都很自傲,不会非常直白地抢学生。他们只是想先和陈标聊聊,考验一下陈标的学识,然后再露出一些自己的本事。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他们做出一副看好陈标的模样,再露出自己的身份和本事,以朱元璋麾下将二代们连启蒙老师都找不到的现状,陈家家主还不跪着把陈标送自己手中?唯一的问题是……叶铮和宋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。宋濂觉得自己优势很大,叶铮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。陈标终于忍耐不住好奇心:“叶先生,您真的是水心先生的后人吗?”宋濂心里咯噔一下,叶铮两眼冒出了精光。叶琛得意的看了王袆一眼。看,还是我叶家人强。王袆白了叶琛一眼。呵,叛徒。李善长看到这一幕,脑门上冷汗都冒出来了。若陈标是他李善长的儿子,他肯定立刻按着陈标的脑袋纳头就拜。这几个大文人,拜谁当老师都不吃亏。可这是朱大帅的神仙童子儿子啊!神仙童子就罢了,咱们还得隐藏他的身份啊!现在朱大帅不在应天,我该怎么办?对、对了!去找大帅夫人!李善长赶紧向李保儿使眼色。李保儿呆滞。李善长轻轻干咳。李保儿继续发呆。李善长:“……”这小子平时不是挺机灵吗?现在怎么回事!李保儿听陈标和叶铮聊天,听傻了。他一直对经济和基建这一块非常感兴趣,但目前他还在学四书五经,没来得及系统地学习这一块知识,只自己看书艰难自学。叶铮所在的永嘉学派很擅长这个。叶铮和陈标你一言我一语,解答了李保儿平时自学时诸多疑惑,他不由听得痴了,恨不得当即掏出小本本做记录。陈标有些藏着掖着,基本只提问不回答。叶铮则一是为了抢在宋濂前面收徒,二是抢在宋濂前面向李善长展示学问,几乎倾囊相授。且叶铮一直在山间乡村与无知蒙童授课,讲课内容深入浅出,零基础的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。宋濂在心里叹了口气,直觉徒弟要丢,默默坐回了椅子上,并让叶铮和陈标也一起坐下,自己默默在心中叹气。王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师兄一眼,立刻加入讨论。文人多自傲,有名气有才华的文人更是傲上天。王袆已经不在乎收徒这件事本身,他就是要在叶家兄弟面前争口气,至少抢半个徒弟回来。宋濂摸了摸鼻子,也只好顺着他师弟的心意崭露锋芒。否则以他师弟的性子,说不定会为此事阴阳怪气他一辈子。李善长先狠狠瞪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眼色的李保儿一眼,找借口暂时离开,去堂后吩咐人将今日之事告诉马夫人,然后亲自端着笔墨纸砚回大堂中。朱文忠你愣着干什么!和我一起记录他们说的话啊!李保儿使劲点头,哦哦哦哦,记录记录。在座的八个文
人微微一笑。比起吹捧,李善长和这位小兄弟一言不发直接磨墨做笔记的动作,更让他们感到被尊重。叶铮的三位弟子道:“可否借与我们一些笔墨?”李保儿使劲点头,然后使劲摇头:“不是借,用,用,随便用……啊,我这么说是不是没有礼貌,文人间该怎么说来着?”叶铮的三位弟子忍俊不禁:“小兄弟无需太紧张,我们三人有以下田耕种为主业的,有以行商走贩为主业的,有以为人评理调解纠纷为主业的,都算不上什么正经的文人。”李保儿的结巴这才好些。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把笔墨分给三位年轻的文人,一起记录笔记。另一边马夫人得知了此事。她放下手中逗弄三儿子的拨浪鼓,沉思了一会儿,笑道:“我知道了。让李先生不用担心,标儿这人傲得很,他不会轻易拜师。”只要标儿不当场拜师,之后的事就好解决。传话的人离开,马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,表情又是骄傲,又是担忧。她骄傲的当然是陈标的出色被大文人们认可,担忧的是那“弱冠之年方可归位”的预言。还有十几年呢,标儿那么聪慧,他们真的瞒得住吗?马夫人摇摇头,将心中担忧压下,起身去书房,给朱元璋写信。马夫人很了解陈标。当传话人将马夫人的话悄悄告诉李善长时,叶铮等人正中场休息,喝茶润喉,顺便问陈标可有师承。陈标虽多是提问,显露的学识很有限。但他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,已经能窥见其能耐。在场的几位大文人在更加欣赏陈标的同时,又有些担忧,这孩子是不是已经有大贤教导。遇到晚辈,问其师长传承是很正常的事。他们一点都不急切,一点都不上赶着。没错,就是这样。陈标犹豫了一会儿,咬了咬他的小乳牙,跳下椅子拱手道:“小子未有师承,将来也不想有师承。”宋濂等人惊讶极了,李善长更是惊得把笔都掉了。宋濂皱眉:“为何?”陈标斟酌了一下语言,决定表现得狂妄一些。经过观察,陈标已经察觉,水心先生的后人和语文书上的大佬都有收他为徒的迹象。暴露他神童而不是神仙童子之名,其实没什么。普通人身边的天才少,但放眼全国、放眼整个华夏历史,天才神童数不胜数。看看史书中的天才们,虚岁三岁吟诗,四岁作文,五岁辩经,六七岁登基成为一代雄主,八九岁位极人臣,十一二岁都可以出将入相了。就算是后世小说中所谓的“照相机记忆”金手指,在每个朝代的状元榜眼探花那里,几乎都是标配。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,你凭什么夺得魁首?陈标他爹陈国瑞说了,陈标只要不说漏嘴,显得再聪明,朱大帅都不会忌惮他,顶多培养陈标成为大帅嫡长子的左右手。(陈标:然后太子一死,我全家陪葬是吗?)陈标虽然老吐槽和埋怨陈国瑞憨厚老
实傻白甜,但他爹应该还是比他更熟知这个封建社会的规则。陈标相信陈国瑞。但陈标间接性被害妄想症发作,认为这几个大文人收他为徒,朱元璋就不一定能忍得下了。朱元璋麾下无有名气的文人。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大文人,朱元璋肯定会把大文人配给朱家藏起来的嫡长子当老师。这也是为未来的太子造势的一环。未来的太子的身份可以保密,但声势一定要先造起来,否则将来难以服众。结果这几个大文人一来,就赶着收朱元璋下属的儿子为徒。这算什么事?就算他们之后又收了朱太子当徒弟,他陈标配给朱太子当师兄吗?他配个(消音)。未来重臣或多或少都会自污保命。陈标知道自己天才之名在他爹的大嘴巴下难以隐藏,决定提前来点在别人眼中很严重、但在朱元璋那里可能无足轻重的自污。比如狂妄、不敬先贤、自绝于正统文人。陈标拱手,表情很谦虚,语气很狂妄。“小子观先秦百家争鸣,儒家和墨家天天对骂,墨家和道家见面就打架,道家和法家两看两生厌……即便是儒家内部,道路不同,都称对方是贱儒。”“可他们争来争去,打来打去,却未曾想过灭对方道统,而是说服对方,哪怕是用拳头说服。”陈标冷笑了一声,继续狂妄道。“子曰,三人行必有我师。孔子曾与不同道统的大贤论道,吸取他派之精华。小子不才,观诸子百家,墨家尚贤,道家养民,法家用律令约束百姓,还有农家、兵家、纵横家……每个学派都有其可取之处,每个学派也都有糟粕。”“若在先秦,小子可游学众学派,取长补短。可如今先秦百家争鸣的时代早已经过去,师门如世家门阀一样成了学阀,拜师就是拜山头,必须只尊崇师长的学说,若同时认为师长对立派系的学说正确,那就是师门叛徒,人人得以诛之。”“小子只想求学,并不想拜山头,更不想因为对方为师为长就放弃自己的思考,所以不如自学了。即便闭门造车,未来恐怕难以有成就,但落得个逍遥自在,我心不悔。”众人表情纷纭,李善长已经捂住了胸口,身形摇摇欲坠。不愧是我们的神仙童子大少爷,够狂妄!李善长咽下一口老血,勉强堆出难看至极的笑容,准备拦住暴怒的大文人,让标儿快跑。不愧是标少爷,简直和朱大帅一个模子印出来的。他已经做好了再次失去这群文人的准备。陈标仰头,眼睛亮晶晶。快骂我,快骂我,我已经做好被指着鼻子骂的准备!宋濂震惊了一会儿,缓缓叹气,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。“好!”陈标装出来的狂妄表情凝固。哈?!!!陈国瑞同志的标儿快被陈国瑞气昏过去。你兴奋个什么劲?你兴奋个什么劲?朱元璋当皇帝是天命所归,和你陈国瑞有什么关系?你还抛我!你抛了我还没
接住我,把我摔在了床上!如果不是我在床上堆了软绵绵的枕头和小被子,我一定会摔疼!陈标气得捞起枕头就对他爹一顿捶打。朱元璋嘿嘿笑着被捶:“朱大帅能当皇帝,我们就能当大官,说不准还能封爵呢。这难道不值得高兴?”陈标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,差点岔气。古人的脑回路他真的不明白!那什么忠君的思想就这么可怕?哈?你家大帅当皇帝,比你自己当皇帝还高兴?服了服了,我彻底服了。陈标从此刻起,终于放弃了推着陈国瑞同志造朱元璋的反,让自家翻身当皇帝的念头。我爹不行的。我老陈家就没有这个命。陈标仰天长叹,朱元璋还在他仰天长叹时戳他因为仰着身体而更加鼓鼓的小肚子。陈标气得两脚给他爹踹过去:“我说了那么多,你就记得一个朱元璋天命所归?!”朱元璋笑道:“我记得,都记得。”陈标拍打着他爹作怪的手:“你记得什么?!”你记得个屁!朱元璋一把搂住儿子的小蛮腰……没有腰,把儿子重新抱回怀里,撸顺毛:“我真的都记得。”他清了清嗓子,开始重复陈标之前的话。从陈标问他读过什么书起,到陈标说朱元璋变成了恶龙。每一个字,每一处停顿,甚至陈标那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略带落寞和遗憾的语气,朱元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陈标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用的是他那软绵绵的小奶音,说几句话吞咽一下口水,说急了还会带着撒娇般的鼻音。一席他自认为气势磅礴的话,从一个小奶娃口中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出来,其实很可笑。但从朱元璋口中说出来,就完全不一样了。朱元璋今年三十一岁。他投靠郭子仪的时候二十四岁。读书习字则是从与马氏成亲后,才有钱有时间开始。后世当过扶贫工作人员、社区工作人员的看官们肯定很了解,和低学历人群|交流的时候,会特别费劲。这些人其实已经在世间行走了许久,甚至成为了“老油条”。但他们的思想好像是一片混沌,眼界只看得到自己。人情练达很重要,读书明志其实更重要。人眼看到的景象都是片面的,浮于表面的。书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。行万里路,也要读万卷书,才能知行合一。读万卷书是骨架,行万里路是血肉。只走路不读书,那一切经历就像是无根的浮萍,水冲来了,水又冲走了,什么都没留下。朱元璋对自身、对未来的许多思考,全是从读书后开始。没有人是天生的帝王。没有读书之前,朱元璋只是和张士诚等人一样目光短浅的草莽。其他高才、高德们看不上朱元璋很能理解。他们不认为朱元璋这种出身的人,这种在二十多岁还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的人,能有什么高远的抱负。朱元璋本人,也确实是历史中难得一见的奇葩(褒义),并不具有普遍性。他奔三过
半的时候才开始读书,明明一直处于军旅生涯中,却能挑灯夜读不缀。白日骑在马背上,他也“身在行间,手不辍书”。再过几年,他就能写出一手好字,甚至作出令后世称赞的好诗,为徐达撰写骈俪工整的信国公诰文。所以不怪他们轻视朱元璋,有眼无珠。陈标知道他爹以前有多文盲。当陈标捏着毛笔,艰难地学习这个时代的文字,把自己简体字的习惯改过来的时候,他爹也愁眉苦脸地攥着毛笔,和他一起写大字。朱元璋出外打仗的时候,会和陈标约定好学习计划。当朱元璋回家时,他们就会互相检查对方的作业。有前世的记忆,陈标学得比朱元璋快多了。渐渐的,就变成朱元璋向陈标请教功课。别说古时候,就算是现代,父亲向儿子请教知识都非常难得。父亲的尊严不容践踏.jpg。朱元璋却能将跑快了能在地上滚一滚的小短腿胖儿子当老师看待,丝毫没有感到丢脸。现在,朱元璋摸着儿子的头,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,声调比陈标更抑扬顿挫地一字不漏重复了儿子的话。陈标恍惚间发现,自家的憨憨文盲爹,好像变得有一点点厉害了。这一番话被爹一重复,他听得居然有一点点心情澎湃。陈标心中的郁气随着朱元璋重复完他口中最后一个字,全部消散。他重新靠回朱元璋怀里,伸直小短腿坐着,道:“爹,你听一遍就能全记住,好厉害。”朱元璋得意:“我可是标儿你这个神仙童子的爹,当然厉害。”陈标心里又有些憋屈了。是啊,你这么厉害,我也这么厉害,但你怎么从来不想想再进一步,非要给朱大帅当忠臣呢?陈标闷声道:“罢了,你听了这些话,还要继续给他老朱家当忠臣,我还能说什么?”朱元璋挠挠头。儿子这话不太对啊。什么叫给老朱家当忠臣?呃……难道儿子是想让我反了朱元璋,自己当皇帝?!朱元璋低头看着怀里满脸憋屈的胖儿子,心虚极了。等我儿子知道我就是朱元璋后,他会不会气得拿剑砍我?不至于不至于,我家标儿可孝顺了,怎么会做弑父的事。朱元璋摸了摸陈标的头:“标儿,你放心。你也看到了,朱大帅现在还是个好大帅。有咱们辅佐,朱大帅未来肯定不会变成那样。我现在就和大帅说,先在扬州试点给女子授田。若反响好,就推广到咱们占领的所有地方。”陈标已经对他爹没抱期望了:“你高兴就好。对了,咱们陈家有好看的女子吗?你可千万别把陈家女眷往大帅那里带。别的人往大帅后院塞女人吹大帅耳边风,你不准这么做。”朱元璋哭笑不得:“你还记着人殉的事?放心,我一定会向大帅进谏,让他把人殉废了。贼元的残忍制度,咱们怎么能用?我和老徐、老汤他们是大帅的同乡发小,话语权可重了。”陈标更无语了。发
小啊,发小好啊,发小更好被砍。好了,我现在要赶紧藏东西,等大明建国时,我大概也已经能到处乱跑了。到时候我就在海外置办庄园田产,给家里留条后路。陈标已经完全不指望自家老爹能雄起了。大的梦想已经破碎,他只能拾起小的梦想,将来一家人出海当个小庄园主,小富即安。朱元璋见陈标还是满脸郁闷,继续解释道:“你说的殉葬的事,我思索了一下,以我对大帅的了解,他将来真的当了皇帝,要让后宫殉葬,肯定是存着不让后宫左右新皇帝的念头吧?但大帅的嫡长子已经逐渐长大,是个很厉害的孩子。有这样的继承人,大帅肯定不会做有损仁义的事,这不是为他的继承人挖坑吗?”陈标:“……哦。”朱元璋道:“再说了,还有马夫人在。马夫人肯定也会劝着大帅。”陈标仰头,幽幽地看着自家天真过头的老爹:“哦。马夫人如果早逝呢?”朱元璋:“……标儿,你说什么?”陈标从朱元璋怀里爬起来,慢吞吞穿鞋下床:“没什么。”朱元璋赶紧握着儿子的胳肢窝,把儿子提起来:“标儿!这可不能开玩笑!你和爹说清楚?不,等等,这是能说的吗?这种未来的事也可以说吗?上天不会惩罚你?”被朱元璋的陈标晃荡了一下小短腿:“病逝的话,说了未来也不会改变,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?还早呢,现在说这个干什么……唉,别晃,头晃晕了。”“还早,还早是多早?”朱元璋紧张极了。陈标翻白眼:“我哪知道?反正肯定比朱大帅早。既然你要铁了心跟着朱元璋,那就跟吧。以后我不在你面前说大帅坏话了。”朱元璋见陈标不肯说,把儿子放下,愁眉紧锁。陈标见朱元璋那愁眉不展,无语道:“你管那么多干什么?反正还早,等朱元璋当皇帝之后,咱们再寻他路也不迟。”陈标虽对明朝历史具体时间线一无所知,但马皇后肯定在明朝建国后活了好一阵子,不然也不会有马皇后在胡惟庸案后劝朱元璋放过太子师的民间故事。只要马皇后活着,自家爹不跟着胡惟庸混,问题应该就不大。之后的事,可以等他长大后,慢慢为家里谋划。朱元璋讪讪道:“嗯,嗯,还早,还早。”夫人比我先病逝?我是不是不该让夫人继续随军劳累啊。朱元璋在心中纠结不已。马氏身体比他差,这点朱元璋早就知道。不过当陈标显露出神仙童子的本事后,就细心为马氏调理身体。即使马氏在随军中,按照陈标给的方子吃饭、锻炼,身体也好上不少。到现在,朱元璋都有些不能接受马氏会比他早逝的事了。不过如果咱比夫人早逝,夫人也会难过吧。还是咱和夫人一同手牵手闭眼最好。朱元璋闷闷地想。“爹,你不去准备扬州的事吗?”陈标在地上跳了跳,舒展了一下筋骨,“我去看
娘和弟弟了,你赶紧去干活。”陈标对自己孩童定位非常清晰。他可以给自家爹出谋划策,当家主比划比划,但具体怎么做,还是得由他爹来执行。一是他小孩子长身体,累不得;二是他对这个世道不了解,具体工作需要由更老辣的人来实施;三是他虽然在家中有神童之名,但仅限于家中,只要他不抛头露面,在外没有名声,可能就不会引起朱元璋忌惮。可能。他爹说这样做可以不被朱元璋发现,那就可以吧。他偶尔也要相信一下自家老爹。“哦,唉。”朱元璋回过神,抱起刚下地的儿子,“走,一起去看。对了,标儿,你做完注解的书本给爹,爹要拿着路上看。”朱元璋已经习惯看儿子读过的书本,儿子的注解可比他麾下文人讲解地有意思多了。陈标道:“书架最底下一排是我暂时不看的书,爹你自己去拿,不用问我。”朱元璋道:“还是得问问你,假如你没看完呢?”陈标抱住朱元璋的脖子:“哦,好。”会尊重儿子的好父亲,蹭蹭。朱元璋感受到儿子脸颊软乎乎的触感,将嘴中的糖咬碎吞下。甜滋滋。他起伏不定的心情,终于落到了实处。抱着陈标去见了陪着两个儿子的马氏后,朱元璋把陈标丢给马氏,自己去书房拿书。他拿书的时候,发现陈标的书房一片狼藉,朱文英正在收拾。朱元璋当即脸色大变:“标儿的书房遭贼了?!”朱文英无奈道:“标弟的书房遭了樉儿了。”朱元璋:“……这小子!怎么能来标儿的书房胡闹!”朱文英一边收拾,一边给陈樉求情道:“樉儿已经被义母揍了,义父你不用再揍他一次。”朱元璋冷哼了一声,蹲在地上,和朱文英一起收拾。陈樉只比陈标小一岁,力气却比陈标大不少,这一点很像朱元璋。他来到书房捣乱,摇晃书架,居然能把书本摇下来。现在陈标还不知道这件事。等他知道之后吓得半死。书本是小事,陈樉受伤就是大事了。于是陈樉受了第二次罚,被他哥罚背书,背不完不准吃零食。书架也被陈标找人钉死在了墙上。“标儿说,他最元璋撅着屁股抽出书架,“这是什么?”朱元璋看到有一本封面没名字的书,斜斜插在最后一排书上。翻开空白封面,朱元璋惊讶地看到,这书居然全是陈标的字迹。标儿手抄的书?本着自家儿子手抄的书一定值得仔细阅读的心思,朱元璋把这本封面空白的书塞进自己要借走的书堆里。“好了,这次就拿这么多……啊?!谁在标儿书房放骨头?!”朱元璋这个见惯了死人的战将,居然惊得跳了起来。他当然不是被骨头吓到,而是被自家宝贝儿子的书房居然有人骨头这件事吓到。朱文英踮起脚,把最上面一排书收拾好,转头看向朱元璋指着的骨头。他捡起来,拨动了两下:“是木头雕的。不过
这模型确实是仿造人的脚骨头雕刻而成。标儿想用这个来呼吁庄子里的女人别缠脚。现在应天府多了许多书生,那些书生见到大脚的女人就满脸嫌弃,好像女人脚大是什么罪孽,弄得庄子一些人开始给家中女儿缠脚。”朱文英打开书桌的抽屉,拿出另一个脚骨模型:“这个是正常女人的脚骨,这个是缠脚女人的脚骨。我从乱葬岗帮标儿找到两种骨头时,差点吐出来。我以后怕是无法亲近小脚女人了。”朱元璋好奇地接过朱文英手中两种脚骨模型。脚骨模型做得非常精致,关节甚至能活动。比起正常女人的脚骨,小脚女人的脚骨骨头已经碎了大半,胡乱的黏合在一起,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。朱文英叹息道:“标儿说,文人们总说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连剃头发剃胡子都能成为刑罚。可女人不是人吗?女人的身体发肤不是受之父母吗?究竟是谁想出为了让女人的脚变小,就把女人的脚骨全部折断打碎,血肉黏在一起的残忍之事?”朱元璋想起自己读过的宋朝史书。红巾军以韩宋为尊,朱元璋也跟风崇宋,读史先从宋开始读。之前他羡慕宋朝的文士风流,现在看看这三寸金莲骨头模型,有些膈应。“应是从北宋宫廷开始。”朱元璋淡淡道,“北宋皇帝喜爱小足,缠足从宫廷女子开始,后北宋贵族女子以缠足为荣,苏轼的《菩萨蛮·咏足》被誉为专咏小足的第一首词。他是当时文人的风向,可见当时文人都热爱小足。”朱文英道:“北宋南迁之后,缠足的风气就带到了南方?还好产粮地的缠足还未流行,若女子都缠足了,男子在外打仗,女子和孩子岂不是全部饿死在家中。”朱元璋放下脚骨模型,淡淡道:“是啊。”朱文英收拾好书架,问道:“义父,还要什么书吗?我帮你装好。”朱元璋道:“这些就够了,你把书名记下来,给标儿送去。”朱文英道:“好……哎?怎么有一本没名字的?”他翻开书,把扉页上的字抄下来——“马氏哲学”。朱元璋精力充沛,吃饱了肚子也不犯困。他一把捞起儿子,跑去钓鱼。陈家的大宅子引了玄武湖的水,在庭院中造了一段活水小溪和池塘。朱元璋戴着草帽躺在树荫下,脚下踩着钓鱼竿,肚子上趴着儿子,也不嫌刚吃饱肚子,儿子趴肚子上压得慌。他叼着一根树枝,继续之前的话题:“标儿啊,我知道你心善。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,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还会易子而食,何况那些土匪兵。但人只要有足够的粮食,就不会做这等残忍的事。咱们收留他们,也是做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