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”
平安不知道怎么接话,也不好刻意跑开,之前就有人议论她恬不知耻勾引自己,如果他甩脸色说重话,那些人恐怕更会添油加醋骂她,唐公子恐怕更不喜。
他深吸口气,无惧人们探究打量的目光,泰然自若的接过橘子,随口问她怎么来山里了。
云巧告诉他唐钝家卖田地的事儿。
平安顿住,偷偷瞄边上的李善,语气有几分凝重,“他怎么想卖田地了?”
莫不是唐钝猜到了什么?
“想卖就卖啊。”云巧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,唯独遗憾,“唐钝爷问我喜欢哪块地他就留哪块,我说都喜欢,他又不全留给我....”
“是老爷子想卖?”
“嗯。”
“唐公子呢?”
“也想卖。”
平安蹙了蹙眉,想问什么,瞥到李善投来的目光,没有再问。
分神的间隙,橘子的酸味在嘴里蔓延开,皱起眉,张嘴就欲吐出来,但看云巧望着自己,硬是咽了下去,苦不堪言地把橘子递给身边其他衙役。
衙役们齐齐甩头,跳出两步远,“云巧姑娘给你的,你吃吧。”
平安:“......”
“善哥儿...”他无助地看向没有闪躲的李善,楚楚可怜。
李善波澜不惊道,“我们回来路上摘了好几个吃,他这会儿不饿...也不渴...”
话是对云巧说的。
云巧斜眼问他,“你们哪儿摘的?”
“山脚。”李善从善如流。
云巧撇嘴,“就知道你说谎。”
李善:“......”
的确是胡邹的,不过山脚树木众多,她怎么认定他说的假话?脑子里闪过什么,快得他抓不住。
见平安表情痛苦,吃橘子吃出生不如死的感觉,心下叹气。
平安是个榆木疙瘩,落到云巧手里,完全没辙。
他道,“吃不下就兜着,等想吃的时候拿出来...”
平安如醍醐灌顶,忙不迭点头,“对对对,我之后再吃。”
“我给你放碗里。”云巧转过身,跑回去找黄氏拿碗。
平安松了口气,趁她看不见,赶紧把手里的几瓣丢向远处,跟李善诉苦,“这野果太酸了。”
春花娘望了眼丢草丛里的野果,小声问春花,“云巧给了你几个野果?”
“一个。”
“她给了这个衙役两个。”
春花垂眸,没有说话,她懂她娘的意思,云巧傻是傻,但心里有杆秤,曹氏经常打骂她,她有什么从不会分给她们,自己和她交好,她有好吃的好玩的心甘情愿给自己。
她得了一个野果,而衙役得了两个。
且众多衙役里,只有一个衙役有。
春花娘望着不怒自威的衙役,若有所思,“云巧不会吃着锅里看着碗里吧...”
春花想也不想的回,“她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你倒是向着她。”
春花唇角动了动,哑声道,“碰到唐公子那样好的人,她有什么不知足的?”
唐公子仪表堂堂,才华横溢,嫁给他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儿,云巧不惜福太不是人了。
“她若不知足呢?”春花娘轻飘飘反问了句。
那边,云巧端着碗回来,问平安分好的橘子哪儿去了。
平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吃了。
云巧没有起疑,碗里还装着一个,她给他,提醒他饿了就吃。
平安点了点头。
春花娘看在眼里,喃喃道,“以前怎么就没看到出来呢?”
云巧笼络男人如此有一套。
这个衙役长相是最凶狠的,也不喜欢她的野果,硬是没在她面前表现半分,若说两人没什么,傻子都不信。
瞅着衙役们检查新挖的路,她顺势溜过去,拽住落后两步的云巧,往旁边茅厕走。
夏天臭味重,云巧捏着鼻子,抗拒得很。
春花娘回眸望向身后,轻声细语道,“云巧,婶子和你说几句悄悄话。”
云巧小脸皱成了一团,“什么话呀?”
“好话。”
春花娘拽着她绕过茅厕,又往没人的树丛走了几米,确定没人后问她,“你是不是喜欢平安啊?”
云巧懵懵懂懂的,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。
春花娘觉得自己说中了,计上心来,“婶子教你怎么做...”
两人走出树丛已经片刻后的事情了,山里黑得快,四祖爷担心晚了看不清路,喊云巧回家去。
春花娘笑着拍了拍她的衣服,“婶子说的记住了?”
云巧点头,仍有些迷糊。
春花娘说的事儿黄氏和云妮没有提过,她得问她们才行。
但衙役们回来了,黄氏忙着炒菜,没空和她闲聊,四祖爷又催着回去,她更找不着机会。
兜着满肚子疑问回去找唐钝。
“唐钝,你说我嫁给平安怎么样?”
以前云妮想让她嫁给唐钝,可唐钝认她做妹妹,那她得嫁给其他人。
第70章 070 烈女怕缠郎
这会儿月色皎洁, 云巧趴在窗棂上,眼睛扑闪扑闪的,像天上的星星。
“平安是衙役, 领衙门俸禄, 嫁给他的话我就有钱了。”她回忆春花娘的话, “他是官吏, 嫁给他我就是官家太太...”
什么是官家太太她不懂,但春花娘说了, 她进城过好日子, 爹娘能沾光,不用起早贪黑的干活, 更不用服徭役, 天天坐在屋里,一日三餐都有人服侍。
跟生病的唐老爷子差不多。
尽管她觉得那样的日子不好,但她奶好像很喜欢。
她奶喜欢的必定是好事,爹娘肯定也喜欢。
唐钝眉心跳了跳,瞪着她,没有说话。
见他目光深黑,捏着笔的手青筋直跳, 她无辜地看向别处, 喃喃道,“你是读书人, 懂得多我才问你的,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...”
唐钝;“......”
前些天她刻意接近平安就罢了, 进趟山竟生出别的心思来, 他板起脸训斥, “你是个姑娘家, 整天把嫁人挂在嘴边害不害臊啊?”
村里哪家小姑娘像她这般没皮没脸?
在家里爹娘没教就算了,跟着他再不知进退,丢脸的是他。
云巧被他怒斥声惊得颤了下,音量稍微拔高,“不害臊啊,我本来就是要嫁人的。”
“......”唐钝拍笔,墨渍在纸上溅开,盛怒道,“你不害臊我害臊。”
云巧梗着脖子回,“嫁人的是我,你害什么臊?”
“......”
唐钝眸色又沉了几分,眼瞅着怒火翻腾压不住。
她突然仰起小脸,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,“读书人脸皮薄,你早说啊...”
“......”
丢下这话,她转过身,跑到冒着烟的灶间找老唐氏,“奶,你给我热晚饭吗?”
“......”
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。
唐钝差点没气得吐血。
她是他花钱买回来的,即使嫁人也该嫁个家世清白的,那群衙役身份不明,好与不好谁说得准?
她倒好,钻钱眼出不来了。
他觉得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她,以后他经常不在家,不要别人给她两个铜板就把家给卖了。
家里没有晚辈,他没有教过谁为人处事的道理。
因此心里细细琢磨了番。
语气重了不好,轻了也不好。
没等他琢磨明白,院里闪过道人影,院门吱呀晃动,有个人跑了出去。
他蹭的站起,“云巧...”
她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,“我找云妮。”